敢追着慕容玄滿院子跑又是抓又是撓的白衣女子,面對上墨敬骁的時候,卻一下子像老鼠見了貓,乖溜溜地再不敢造次了。
墨敬骁倒沒怎麽她,揮手讓大家坐下來說話。
甯玉槿自然是挨着墨敬骁坐的,那姑娘自然是不敢挨着墨敬骁坐的,于是一個石桌圍坐了四個人,順序依次是墨敬骁、甯玉槿、那姑娘、慕容玄。
可那姑娘跟慕容玄有仇啊,一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太願意挨着他坐。而一看這邊,又是剛剛被她打擊了一道的甯玉槿,頓時又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悲催的,找個地方坐坐都顯得尴尬到不行。
甯玉槿雖然平日裏粗心大意的,可到底還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不由得将自己面前的水果遞到了她的面前去,笑嘻嘻地說:“吃顆草莓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呢。”
她愣了一下,歪過頭去看甯玉槿。
之前誤會甯玉槿是丫鬟因爲她沒架子,可現在陡然之間對她心生一點好感,也大概是因爲她沒架子吧。
那臉上的笑容并沒有帶着其他功利性的東西,純粹而自然,實在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她拿起一顆草莓放進嘴裏,那酸中帶甜、甜中帶酸的味道,還挺好吃的。
甯玉槿側過頭對紫蘇道:“去給她弄點流食來吧,她現在鐵定餓了。”
紫蘇應了一聲,當即去了。
那白衣女子盯着紫蘇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抽了抽嘴角:“她真的隻是個丫鬟?不是什麽側妃侍妾什麽的?”
甯玉槿聽着好笑,擡眼看了墨敬骁一眼,慢悠悠地說:“我這個人啊,心眼小,愛吃醋,心裏不舒坦就愛亂給人下毒,這府中要是真有什麽側妃姬妾什麽的,恐怕這會兒早就有一個翹一個、有兩個擺一雙了。”
那白衣女子聽着這話頓時驚訝起來,偷偷轉過頭去瞥了一眼墨敬骁又有些怕怕地轉過頭問:“那定王他不怪你什麽嗎?大邺的男子,不都是把三妻四妾當做常事麽?我聽說皇帝的後宮有佳麗三千呢。”
甯玉槿頓時雙手捧臉,咧開一口白牙嘿嘿笑了起來:“這誰叫我魅力大呢?人甘願爲了我這棵小樹苗放棄一整片森林呢,嗯哼~~”
說話間微微擡高了下巴,一臉小傲嬌的模樣。
那白衣女子以爲甯玉槿說這話鐵定會惹惱了墨敬骁的,然卻見他淡淡笑着注視着她,眼中全是寵溺笑意,與看其他人的時候,那神色那目光,完全不同。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讓人覺得,他再也不會用那種眼神看着誰了。
“咳咳,三小姐。”慕容玄幹咳了兩聲,示意甯玉槿同他們爺秀恩愛的同時要注意一下場合啊,這裏那麽多雙眼睛還盯着呢。
甯玉槿見慕容玄那眼神,當即收起了剛才嬉嬉鬧鬧的不正經模樣,回過頭來問那白衣女子:“都差點忘了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白衣女子昏迷了那麽多天,醒來自然是餓極了,偷吃一點酥餅還是加了耗子藥的,現在肚子裏基本上是沒啥東西了,所以見着滿桌子的零嘴,她自然是趁着甯玉槿剛剛說話那會兒,趕忙地吃一點的。
然她沒想到甯玉槿會突然開口問她問題,手中一顆草莓囫囵吞進嘴裏,差點沒卡住。
連忙拍着胸口将那顆草莓吞了進去,她一擡頭就見慕容玄在看着她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大眼之後,這才回答甯玉槿說:“阿珠那,我叫阿珠那。”
“阿珠那啊,”甯玉槿點了點頭,繼續問,“那你方便說一下,你爲什麽會混進靈犀國的隊伍,又爲何被人追殺嗎?”
“我根本就沒混入靈犀國的隊伍,”阿珠那一撇嘴,不可置否地說,“是她們混入了我們的隊伍才對,而且,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靈犀國。”
“根本沒有靈犀國?”
這倒是讓在場的幾人都驚訝了一下,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發懵。
慕容玄見多識廣,不由發問道:“西洲十三部,最後一部便是靈犀國,你怎麽會說沒有這個國家呢?”
“哼,一看你就沒是個沒見識的。”阿珠那沖着慕容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氣地說。
甯玉槿這會兒頓時心裏平衡了——連慕容玄都被人說是沒見識的了,果然不是她的問題,而是對方的眼光問題了。
再者說,她身上這套月牙白的素色長裙全是輕煙羅,整個大邺再找不出第二件來,大抵也隻有這個阿珠那覺得她穿得太不華麗了吧。
解開心結以後甯玉槿甚是高興啊,連問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歡脫起來:“那見多識廣的阿珠那,能給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嗎?”
這話讓阿珠那聽得十分順耳,當即給衆人解釋說:“西洲十三部的确有個林夕國,不過不是心有靈犀的靈犀,而是林木的林,夕陽的夕。我們整個國家都崇尚一種叫做醉夢花的花,林夕爲夢,國家的名字也是從花中而來的。”
“哦,原來是這個林夕國。”
此林夕國,非彼靈犀國。
衆人頓時恍然。
“那你說是她們混入了你們的隊伍,難不成你們的使團裏出了奸細?”甯玉槿接着問道。
那阿珠那歎了口氣:“何止出了奸細,那假靈女以醉夢花來控制了整個使團的人,讓她們全部聽令于她。而她不知道我從小服用能抵抗醉夢花之毒的藥物長大,根本沒有中毒,我便裝作中毒的樣子,讓她帶着我一起到了盛京,想借機向大邺皇帝求助。”
甯玉槿頓時有些地方想不通了:“你們國家既然崇尚醉夢花,那爲什麽使團的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再來,你們難道不會常備一點醉夢花的解藥在身上嗎?”
“不是這樣的。”阿珠那搖了搖頭,說,“醉夢花雖然是我們國家的國花,但是是禁止百姓私底下種植的。一旦發現,那是要被砍手砍腳的,所以這東西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
甯玉槿皺眉:“這又是爲何?”
慕容玄開口,替阿珠那答了:“控權。”
“控權嗎?”甯玉槿呢喃地重複了一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皺起眉頭,“林夕國的當權者,以醉夢花來控制百姓,将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這你又錯了。”阿珠那說,“用醉夢花來控制人的,不是林夕國的當權者,而是,林夕國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