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雁都成傻子了,就再沒人去對付她了,在全甯伯府中又有他疼着寵着,她的日子不會差到哪裏去,總比被無數人算計來算計去好太多了。
其實現在想來,當時若不是虛榮心作祟,又怎會在明知興王是個草包的情況下,卻還将女兒嫁進興王府去?
“唉,都是我的錯啊!”他忍不住搖頭,長歎一口氣。
當初他要是肯以人品來擇婿,說不定就沒有後面的這麽多事了。一旦牽扯皇家,哪還能全身而退?
現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甯玉槿還好好的了。
不過陷害她的兇手還沒抓到,這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還未可知,真是讓人捏着一把冷汗啊!
而且……
他垂頭斂睑,猶豫了一下。
甯玉槿正在給甯玉雁喂藥,慕容玄觀人入微,見他那模樣,不由問道:“伯爺是不是有什麽想說?”
“沒沒沒……”甯仲儉頓時擡起頭來,連連擺手。
然目光對上慕容玄那雙仿若能洞察一切的狐狸眼,他頓時洩了氣,說:“我懷疑一個人和整件事有關系,可是,私心裏卻希望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慕容玄頓時了然:“伯爺說的可是二小姐?”
甯仲儉點了點頭:“先生果然是知道的。”
慕容玄笑了一下:“伯爺爲難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現如今大小姐已經瘋了,三小姐現在還背着害人的嫌疑,若是真與二小姐有關系,那伯爺想兩邊都保全,隻能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這我自然也想到了。”慕容玄臉上憂色更濃,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把歲月的刀,在他的臉上刻上一道道的痕迹,看起來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他慢慢地擡起頭說:“凝兒終于肯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我是很高興的。可是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我心裏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安了。”
“她那張臉怎麽了?”甯玉槿這會兒也轉過頭問道。
莫不是那甯玉凝還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不僅臉上的傷疤全無,而且更加妖豔妩媚了?
“好了,完全好了,一點痕迹都看不出來,就是怎麽看都有一股妖邪之氣。”甯仲儉說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皺起了眉,“可是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待在自己屋裏,根本沒看過大夫,也根本沒有用過藥,怎麽就會好這麽快呢?”
甯玉槿同墨敬骁、慕容玄對視一眼——果不其然,這甯玉凝果真有問題。
“結果沒過幾天,興王陪着雁兒回甯,她真的鬧出事情來了。而興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見她就走不動路了,還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非要擡她進府去。”
說着他歎了好大一口氣,當時爲此他還生了好多天的悶氣呢。
甯玉槿垂眸細思片刻,當即轉身進藥房拿出一塊帕子來,遞給甯仲儉:“你聞聞看,在甯玉凝身上有沒有這種味道。”
那甯仲儉疑惑了一下,還是将帕子舉起來,湊到鼻見聞了聞。
剛湊近,就感覺一股奇異的幽香撲鼻,他頓時腦袋暈乎身形搖晃,似要倒下。
慕容玄連忙伸手扶住他,甯玉槿打開手中的小瓶子在甯仲儉的鼻下熏了熏,他猛地打了個機靈,甩了甩腦袋,總算是清醒過來。
“怎麽樣?”甯玉槿将那方帕子小心收好,擡頭去問甯仲儉。
甯仲儉皺着眉想了想,回答道:“她身上,好像是有這種味道。很奇怪的香氣,讓人聞了以後有些暈暈乎乎的,但是沒這個厲害。”
甯玉槿笑了笑:“我研究解藥的時候,特意取了點醉夢花的毒液過來,這帕子沾過毒液的,威力自然要厲害些。”
甯仲儉聞言臉色頓時凝重了幾分:“照你的意思,她身上那味道,是醉夢花的毒?”
“對,不僅花是毒,她也是毒。”甯玉槿見衆人不解看她,便解釋說,“甯玉凝的情況,聽起來和當年那個讓先帝見一面就離不開的舞姬很像,我仔細考慮了一下,她們應該也是毒人,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将醉夢花的香氣轉到自己的身上,隻要隔得很近就會被暫時迷惑了心神。那甯玉凝應該就是用這種方法,來讓興王不顧一切地将她擡進了興王府。”
“那那個女獄卒阿玉呢?她身上怎麽沒有香氣?”慕容玄對毒人十分地感興趣,一聽甯玉槿說起這個就連忙追問。
甯玉槿回答說:“我都說了她不算十分純粹的毒人,更多的是用毒來練功。而練功的人麽,想要隐匿氣息是十分簡單的事,沒香氣也不奇怪。”
慕容玄點了下頭:“其實照這樣說的話,有些事情也說得通了。甯二小姐的嫌疑的确很大,首先她有陷害三小姐的動機;其次她能控制醉夢花的毒,正好用以迷惑興王、操縱甯玉雁,是連接着一連串時間的關鍵點。”
“她的确是個關鍵,不過她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在她後面,一定還有什麽人支撐着她。”甯玉槿同甯玉凝一起長大,也算是知根知底,她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得很。若是沒有人在後面規劃實施推波助瀾,她不可能完成這一切。
“那麽她背後的是誰?”慕容玄單手負于身後,在屋中來回踱步,“醉夢花,靈犀國,當年的舞姬惑君……一切都能連接起來,卻又覺得中間缺了一環。那舞姬回來複仇,殺皇上殺定王都能讓人想得通,可這千方百計想要三小姐的命,也着實太過奇怪了吧?”
的确奇怪。
——這也是甯玉槿怎麽想也想不通的地方。
“倒是還有一個人我們沒考慮到!”甯玉槿突地想到了什麽,眼角眉梢一挑,朝小藥房對面的病房看過去。
慕容玄也跟着偏過頭去瞥了一眼,當即明白甯玉槿話中所指:“那個靈犀國的白衣女子?”
甯玉槿抿唇彎彎嘴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