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了幾下發現是無用功之後,甯玉槿便不再動了,保存體力。
她現在應該是在一輛馬車裏,而且爲了趕時間,那馬兒一直在玩命狂奔,颠簸得她腦袋發暈。
不過雖然如此,她現在神智卻無比的清明,迅速地将整件事情過了一遍。
首先,甯玉凝進入興王府,興王同甯玉雁被人下藥控制,興王妃遇害,太皇太後急欲确定兇手,兇手嫌疑轉移到她身上,利用太皇太後和墨敬骁兩幫長久不和的原因,挑撥離間。
這樣的一整件事,明顯是有人精心策劃好的。
可問題就來了,這到底是誰的手筆?
再說那阿玉,先前她隐藏極深,直到最後她才發現她是一個毒人,而且身上的毒同毒藥玉上面浸潤的是同一種毒藥——醉夢花。
提到醉夢花就不得不說到靈犀國和當年魅惑承光帝的舞姬,莫不是人逃走了之後,時隔三年,又卷土重來?
可還有一個問題,若說是那舞姬卷土重來,那麽針對的應該是墨烨才對,爲什麽整件事情無論怎麽看,都好像是将矛頭指向了她?
而且最後她去攻擊墨烨,也好像隻是爲了轉移墨敬骁的注意力,來讓人有機會将她擄走。
不過話說回來,那裏那麽多禦林軍将整座公堂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滴水不漏,居然還有人能夠将她帶走,那些人的本事也夠大的啊!
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太皇太後爲他們提供了便利吧。
之前他們也分析過了,太皇太後并不像出事了的樣子,那麽對方威脅太皇太後的籌碼,應該就是興王墨興。
而看興王在旁聽席上坐着從始至終一句話未說、一直垂着頭在睡覺的樣子,隻怕中毒情況不比甯玉雁輕到哪裏去。也莫怪在公堂之上,那一向淡定的老妖婆也屢屢開口,想要迅速地給她定罪了。
可她想來想去,真是想不出自己在哪裏得罪人了,以至于讓對方動用了那麽多大人物,隻爲了取自己一條小命。
想一想,自己還是滿有些分量的嘛。
甯玉槿之所以這時候還敢胡思亂想,大抵是因爲,她無條件地相信墨敬骁能夠輕易地找到她吧。
有時候感覺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就在甯玉槿腦袋裏面在想墨敬骁什麽時候過來救她的時候,馬車突地停了下來,拉車的馬兒開始不停地嘶叫,顯得躁動不安。
這種情緒好像感染了周圍,甯玉槿隔着麻袋馬車,似乎都能聽到四周鳥兒撲騰騰飛走、在空中啼鳴的聲音。
不知道爲什麽,甯玉槿置身在這種氣氛之中,突地就緊張起來,緊緊地拽緊衣衫,感覺自己好像要被突然波及過來的氣壓逼得窒息。
“放人,留你全屍!”
空氣之中突地傳來一聲威嚴至極的聲音,甯玉槿仔細一聽,卻聽不出那聲音是從何處傳來的,隻覺得四面八方都是那句話反反複複的聲音。
趕馬車的那人突地嗤笑出聲:“放人,留全屍,那若是不放人,又如何?”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和墨敬骁說笑的,那人也算是有膽有識了。甯玉槿仔細聽了一下,隻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還沒想到是誰,就聽墨敬骁那夾雜冰霜裹着雨雪的聲音,再一次冷冷傳來:“若不放,屍骨無存!”
“呵呵,定王殿下怎麽那麽大的火氣?”
那人再次出聲,甯玉槿終于想起來此人是誰——斷命!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耳邊好似有強烈的風聲刮過,甯玉槿覺得身上一冷,全身緊緊地抱做一團,就聽“咔嚓嚓”幾聲巨響,整個馬車在瞬間就分裂成了兩半!
她感覺有冷風從外面灌進麻袋,那溫度竟不比寒冬臘月差多少。正不停打哆嗦的時候,麻袋口子被解開了,一隻手伸進來,直接地就将她拉了出去。
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還有那胸口,熟悉的觸感。
甯玉槿不用看不用聽,隻需要那手在胸口上摸上兩把,便知道那人是不是墨敬骁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那麽好的手感的。
眼睛适應了一下外面的光亮,甯玉槿的眼前這時候才慢慢地浮現出景象來。
墨敬骁這會兒單手摟着她,高高地站在一棵樹的頂端。她往下一看,十分奇怪那樹頂的枝桠是怎麽承受得住他這麽一大個龐大身軀的?
再往下看,下面一群影衛圍繞着一個琴師打扮的男子,正在群毆。
然看那琴師的手在那琴弦上亂撥,什麽聲音都沒有,竟與衆影衛纏鬥良久。
仔細去看,會發現他撥琴出去的方向,那地方的樹幹上都有一道深深地裂痕,更深一些的,能将整棵碗大的樹直接切斷。
試想一下,若是那樹幹換成人的脖子……
怪不得慕容玄說“一曲無音枉斷命”,别看他儒雅瘦弱好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可是能成爲太皇太後的心腹、坐到天玑閣一把手位置上的人,能差到哪裏去?
“他們這樣要打多久啊?”甯玉槿看着下面一團亂糟糟的景象,隻覺得眼睛花。
“很快。”墨敬骁開口說,“零一,下去結束吧。”
甯玉槿不知道墨敬骁在沖哪裏說話,左右張望一番以後,卻見零一從對面一棵樹上遙遙飄落而下,手中一根細棍從袖子中抽出,一抖之下,當即變成了一根長棍。
這還是甯玉槿第一次見零一使用武器,這個影衛中的大哥大,一零八的偶像,應該蠻厲害的吧。
正想着呢,就見那些影衛紛紛散開,給零一和斷命讓開一塊空地來,那叫一個自覺啊。
斷命腋下夾琴,笑了一聲:“看來今天有幸能領教一下影衛之中最厲害的零一的功夫了。”
零一一臉跟墨敬骁差不多的模樣,冷冰冰的好似毫無表情。
他将棍反手背在背後,單手生了出來,緩緩從唇縫裏突出三個字:“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