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做的,爲何要認罪?”
她歪着頭反問了鄭忠魁一句,美眼星眸裏閃過一絲狡黠之光,那模樣還帶着些些許的俏皮。
太皇太後和那韓國公臉上表情頓時一凝,墨敬骁伸手摸索着下巴,鳳眸微眯。其餘衆人皆看着甯玉槿,不懂她這反反複複是爲何。
鄭忠魁頓時一拍驚堂木,有些微怒地道:“你剛剛已經承認阿玉所說屬實了,現在又矢口否認,你當公堂是什麽地方?!”
“大人息怒,”甯玉槿不慌不忙地一拱手,說,“我承認她說的話屬實,和我并不認罪,這并不矛盾。”
鄭忠魁懷疑地看着她:“此話何解?”
甯玉槿說:“舉個例子吧,比如說某一天我說要殺了大人,然後恰巧被某個人給聽到了。結果第二天大人死了,難道就一定是我殺的嗎?”
“可阿玉看到你往興王側妃嘴裏塞東西了,而且興王側妃當即就發起了瘋,你敢說這不是事實?”鄭忠魁抓住這一點,且看甯玉槿如何解。
甯玉槿沒有一點着急神色,反而慢悠悠地将目光看向後堂甯玉雁坐着的方向:“我大姐姐有沒有發瘋,你們現在讓她出來,再請禦醫來診斷一番不就知道了嗎?”
衆人一聽甯玉槿如此笃然的語氣,又想到她剛才憑借兩支玉钗就洗脫了嫌疑,都在等着看她接下來怎麽辦。
唯有墨敬骁将目光落在了那阿玉的身上,深邃幽褐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衙役很快便将甯玉雁給擡上堂來,她現在歪着頭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癱了似的,神情萎靡,臉色蠟黃,好像隻剩一口氣吊着了。
這模樣,和上座上坐着一直在打瞌睡的墨興幾乎一樣,隻不過她的狀态明顯要深重一些。
禦醫很快就過來了,替甯玉雁檢查一番之後,對鄭忠魁說:“大人,興王側妃已經失去思維能力了。”
鄭忠魁皺眉:“這是何意?”
“毒入骨髓,已經沒救,現在興王側妃的智力隻有嬰孩水平,是以不能再思考說話行動了。”
這句話出,甯仲儉整個癱在了椅子上,胸口起伏了幾下,好像一口氣沒提起來,差點嗚呼哀哉了。
幸而墨敬骁在旁邊,伸手過渡了一點内力給他疏通了氣息,他才晃晃悠悠地又醒過來。
甯玉雁真的再不能開口說話了,和阿玉說的全部吻合在了一起。
前因後果,事情經過,細節整體,無一纰漏,甯玉槿這罪名,還能跑得掉嗎?
鄭忠魁信墨敬骁的爲人,自然也信墨敬骁看人的水準。若是這甯玉槿真是那種毒婦,那麽墨敬骁絕對會親手解決了她,絕不會爲了讓她和甯玉雁關在相鄰的牢房而特意地來找他一趟。
可是現在的情況,他想幫甯玉槿争取一分都沒辦法。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鄭忠魁看向甯玉槿,隻覺得這女子膽識智謀皆有,隻是在這繁雜的皇室争鬥之中,還顯得太嫩,注定是炮灰。
然就在衆人以爲此事闆上釘釘的時候,卻見甯玉槿又笑了起來:“大人,你怎麽不問問那禦醫,這毒入骨髓的毒,在她體内累積了多久?”
“累積?難道是慢性毒?”鄭忠魁當即看向那禦醫。
那禦醫回答道:“和宮内毒藥玉上的毒爲同一種,應該在興王側妃的體内存在長達半個月之久了。”
甯玉槿點頭,看來這禦醫的水平還不算太差。
“鄭大人,這毒都在她體内存在半個月之久了,總不可能是我昨天塞顆藥丸給她吃就把她給弄傻了吧?”
太皇太後這時候看向那禦醫,問道:“有沒有什麽毒藥,前期看不出什麽症狀,但是後來吃下一顆之後,就突然發作的?”
那禦醫說:“這種是存在的。比如上次宮中的試藥宮女突然猝死的事件就很典型。先讓人服食其中一種東西,最後服下藥引,兩種藥一混合,便會成爲毒藥。”
太皇太後笑了一下,畫着金色眼線的眼睛優雅一揚:“哀家若是所記不錯的話,你女扮男裝,便是那位林神醫吧。這些解藥變毒藥的小把戲,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林神醫!
未見其人,在場的衆人卻都聽過這大名。先帝在太子大婚前幾乎是兩隻腳都到鬼門關了,太醫院的所有禦醫都束手無措的,卻在這時,定王墨敬骁帶了個林神醫進宮,愣生生地将先帝駕崩的時間拖到了年後。
這件事情在衆人口中也是廣爲傳頌,不少學醫的還想見識一下這位神醫,可惜最後全部都被定王給一口回絕了。
怎麽,那位林神醫,就是這位甯三小姐?
别說旁人不知道内情的驚訝不已,就連甯仲儉也呆愣愣地看着甯玉槿,隻覺得自己好像不太認識她似的。
從小到大的病秧子,居然是别人口中的神醫,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就在衆人疑惑紛紛的時候,甯玉槿卻頓時笑開了:“一個人要害另一個人,總歸是要有些動機的。我好好地待在我的定王府,去湊合興王府的閑事做什麽?再說了,不想讓興王妃肚子裏孩子出世的,應該有的是人吧。”
“你自己有什麽動機你自己最清楚,又何必讓我們來說?如今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太皇太後言詞嚴厲地道,“鄭忠魁,你還不宣判?”
鄭忠魁正要說話,卻見甯玉槿擺了擺手:“慢着,我還有話說!”
鄭忠魁頓時一抹額上冷汗,哎喲喂,有什麽要說的就快說啊,這一會兒一個節奏的,是要折磨死人啊!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他連忙問道。
甯玉槿轉過頭去看向阿玉:“你說聽見我和一個女獄卒在對暗号?”
阿玉倒是不怕甯玉槿,淡定地點頭:“聽見了。”
甯玉槿咧嘴一笑:“那你能把那暗号的下一句給我接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