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玄肚子裏的雜書,自然是比甯玉槿的多,說到這個也能說上幾句:“這西洲十三部啊,位于大邺以西。地域面積十分寬廣,聽說比大邺還大呢。且多是深山老林、崇山峻嶺,地形十分複雜,而且到處是參天大木,毒蟲密布,故此那裏的人多會些毒術巫術蠱術之類的。”
甯玉槿聽到最後一句,頓時來了興趣,挑眉問慕容:“先生,你說那巫術好不好學?”
“難不成三小姐想學?”慕容玄見甯玉槿那一臉眼饞的模樣,擡起頭望了望天,突地想到,“關于這巫蠱之術,好像還有傳說來着。”
“什麽傳說?”甯玉槿好奇地問。
慕容玄想了想,說:“聽說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北越有個骁勇善戰的将軍想打西洲十三部的主意,于是派重兵直接碾壓過去。結果帶去的十萬人馬剛剛進入西洲十三部的地域不久,就一個個得了怪病,當即就死傷過半。剩下的逃回來了也個個變得面目全非,沒熬多久也全都去了。所以也有人說那是一片被下了咒語的禁地,誰敢去碰就會要了誰的命。”
“這麽神?”甯玉槿頓時坐直了身子,盤着腿問,“那他們既然那麽厲害,還來求大邺做什麽?”
慕容玄解釋說:“西洲十三部不是一個國家,而是由成百上千個部落組成的。其中最突出最強大的部落有十三個,故此稱之爲西洲十三部。西洲十三部雖然不與外界爲敵,外面也不敢與他們爲敵,但是據說他們之間的内鬥十分嚴重,經常一個晚上起來,一個部落興起了,而一個部落被打散了,形勢鬥轉星移,眨眼就變。”
甯玉槿頓時了解了:“所以這靈犀國,是快要被打散了吧。”
“嗯。”慕容玄點了點頭,“靈犀國是十三部落之中最小的一個,不過在上千個部落之中,那也是大部落了。而且這些年來十三部落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誰也沒法動誰。可是好像最近西洲十三部的内部鬧得很兇,有人野心勃勃地準備将所有的部落統一,他們國家遭人暗算,情勢不容樂觀,所以才來求大邺助他們一臂之力。”
“可是,”甯玉槿微凝着眉,絞着手指,“慕容先生你不覺得奇怪嗎?西洲十三部從未與任何一國交好,也不會主動去招惹誰,一直過的都是閉關鎖國的日子,這靈犀國怎麽會突然來大邺求救?而且他們一來,兩國交界的邊境就開始失蹤大量青壯年,這其中難到沒有什麽内在聯系?”
慕容玄算了算日子:“後天靈犀國的人馬就到盛京了,到時候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問問就知道了。”
“如此也好。”甯玉槿點了點頭,目光在慕容玄那雙狐狸眼上一掃,悠哉悠哉地來一句,“哎,好像最近狐狸精好像有些猖獗啊。”
先是甯玉凝,又是蒙雲山附近的狐娘娘,好像都跟狐狸扯上關系了。
慕容玄沒好氣地來一句:“沒勾走你甯三小姐的魂就行。”
甯玉槿捂着嘴,低低地笑。
春天,是萬物複蘇的季節,也是個多事的季節。
就在各方謎團都還沒任何進展的時候,甯玉槿又聽到一個勁爆消息。
“什麽?甯玉雁把即将臨盆的興王妃推進剛剛化冰的荷花池裏了?!”甯玉槿正在配藥呢,手中拿紙攤着的粉末一抖,差點把她自己給嗆着。
連忙地将東西放下,她在白褂子上擦了擦手,幾步走出來,問全甯伯府過來報信的那個小厮:“到底怎麽回事?”
甯玉雁那女人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不是,這意思是,她不是會幹這種蠢事的人。
她嫁進興王府也有好幾年了,被她陰裏害了腹中孩兒的美人兒不在少數,可次次都做得滴水不露,不動聲色。
而這次,她當着衆目睽睽的面推王妃入水,那不是同歸于盡的做法嗎?
更何況她也不是按耐不住的人,知道太皇太後一直盯着這邊呢,她要敢動一下絕對先死的是自己,她才沒那麽蠢呢。
至于之前那些美人兒們,她們是什麽身份?腹中孩兒她弄死了,那太皇太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這年頭重嫡長,若是王妃都還無所出,那些美人們就先生了,那像什麽話?
可這興王妃不同,她是興王正妃,腹中的孩兒生下來那就是血統純正的小王爺或是郡主,太皇太後那邊等這個孩子等了多久了,三天兩頭地送東西上府,誰敢碰她未來的小曾孫那不是找死嗎?
甯玉雁那麽久都沒動作,明顯也是知道這其中道理。可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這麽個糊塗事來?
那小厮神色間也是掩不住的焦急,忙回甯玉槿話:“到底怎麽回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說興王妃見今日天氣比較好,便約了府中衆人在園子裏走一走聚一聚。結果在衆人有說有笑過荷花池的時候,大小姐突然伸手,就把王妃給推進池子裏了!”
剛化冰的水,那溫度可想而知。一個即将臨盆的孕婦跌墜進去,那後果還用說嗎?
甯玉槿忙問道:“那孩子呢?還在嗎?”
那小厮神情頓時沮喪下來,腦袋沉重地搖了搖頭。
甯玉槿一聽,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了。孩子一沒了,太皇太後那邊鐵定要發怒,甯玉雁這回可真是惹大麻煩了。
“你們大小姐呢?”甯玉槿邊讓紫蘇給她脫白褂子,邊開口問。
那小厮說:“被太後下懿旨給抓起來了,說是要把她殺了給小王爺償命。”
果然。
怪不得甯仲儉那麽火急火燎地讓人過來找她了。
“你現在這裏等着,我先去問問情況。”甯玉槿換上一身常服,整理一下,囑咐那小厮一聲吼,當即快步地朝清輝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