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金碧輝煌宏偉龐大的宮殿裏,不知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和骸骨,還有那些永遠也見不得光的陰謀。
甯玉槿在進養心殿的時候,忍不住問墨敬骁:“皇上的後宮,有多少女人?”
墨敬骁皺着眉頭想了一下,說道:“一後三妃,其餘的婕妤貴人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的時候,墨敬骁伸手握了握甯玉槿的手:“你放心吧,皇上有後宮佳麗三千,我墨敬骁卻隻要你一人就足矣。”
甯玉槿嘴角緩緩揚起一個笑弧,終究是笑了起來。
她現在多慶幸墨敬骁不是那位尊權貴的第一人,就像承光皇帝那般,同周後是患難夫妻,普天之下公認的夫妻情深,卻還是不得不爲了制衡朝中的勢利平衡,娶了那麽多自己不愛的女人。
他自己痛苦,周後痛苦,還有那些爲了家族利益進了宮中卻得不到寵愛、每日還得費盡心思勾心鬥角的女人也痛苦,這權一字,害人不淺。
宮人将養心殿的宮門推開,甯玉槿同墨敬骁走了進去。
太子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見墨敬骁進來連忙地就起身迎了出來,迫切地說:“九皇叔,聽說你找到一個可以治父皇的名醫?”
“能不能治還是兩說,先讓她看看情況再說吧。”墨敬骁伸手按了按,示意太子不要太過激動。而後側開身子,讓甯玉槿走上前來。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甯玉槿跪地行了個禮,早些時候混迹市井時候的一身男兒舉止學得像極。
可是太子眼睛不瞎,他每日在宮中見的都是那些人,所以見了生人之後都會有些印象,更何況還是個令他印象深刻的人。
那日百膳齋一見,他就覺得此女不簡單,而那日三家同時求親、且他從來不近女色的九皇叔也親自請了賜婚聖旨,他才知此女的手腕高到何種地步。
她長得并不是極美的那種,若說美,後宮之中比她美豔的有之,比她氣質出塵的有之,比她才華橫溢的有之,她充其量也就算長得秀氣,五官看起來玲珑小巧,一雙杏眼望着人的時候似乎有水波。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引得齊雲謙那種人也登門求娶!
她身上,到底有何魅力?
墨烨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有些遲疑地擡起頭問墨敬骁:“九皇叔找的能治父皇的人,是她?”
墨敬骁點頭道:“皇兄的情況,宮中的禦醫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那不如讓她試試看行不行吧。”
“可是……”墨烨目光再次落在甯玉槿的身上,神色間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這個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丫頭,行嗎?
甯玉槿跪得腿都麻了還沒見墨烨叫她起身,心裏不禁又把他罵了千百遍。因爲墨敬骁的事情她就不喜歡這太子了,這會兒更是不怎麽待見他了。
丫的,宮中禦醫都沒辦法了,讓她試試又怎麽了?隻當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不就成了?
醫不好那是沒辦法的事,若是她有辦法能讓承光帝再拖上兩天,那他不是賺了?
心裏正腹诽着呢,就聽墨敬骁道:“上次那起村民中毒事件,最後配出解藥的不是子瞻,而是她。”
隻是她不能放在台面上說,所以承光帝也隻是暗中賞了她,明面上的功勞是算在慕容玄的腦袋上的。
果然,一聽這個,墨烨的臉色頓時一變,十分震驚地望着甯玉槿:“居然是她嗎?”
不是她難道還是慕容玄那隻臭狐狸?
甯玉槿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明面上卻還是畢恭畢敬地說:“正是小的。”
墨烨見墨敬骁沒有捅破甯玉槿的身份,當即也不再糾結追問下去,連忙地道:“既然如此,那還請大夫快快給我父皇瞧瞧。”
甯玉槿這會兒才得以起身,走到了龍榻邊上去。
不用号脈,隻看一眼面色,她便搖了搖頭:“皇上這病,隻怕神仙在世,也無力回天了。”
都一臉死人相了,一口氣提不上來,随時都可以去了。
“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墨烨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就是因爲每個人都說這句話,所以他聽得整個人都絕望了,麻木了。
甯玉槿卻搖頭說:“治好是沒辦法了,但是拖上十天半個月的沒問題。”
這句話簡直就像是突如其來的轉機,在所有人都手足無措的時候,她這句話簡直就是久旱時候的甘霖,來得太是時候!
“真的可以拖那麽久?!”墨烨頓時激動起來,隻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整個太醫院彙集了天下名醫,個個都是醫術頂尖之人。而那麽多禦醫都說半天都拖不了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
甯玉槿也不答話,隻顧自将小藥箱取下,而後一層一層地打開。
藥箱裏面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她自制的,好多東西墨烨連見都沒見過,看得他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
甯玉槿從一個小盒子裏取了一片千年人參給承光帝含在嘴中,而後将一卷針布取了出來,在一旁的桌子上展開。
當針布逐漸展開的時候,裏面密密麻麻插着的細針又讓墨烨吃了一驚:“是金針!”
甯玉槿轉過頭瞪了墨烨一眼,有些不耐地說:“太子殿下,您若不想讓我分心的話,還是不要在一旁一驚一乍了。”
這是嫌棄人的意思了?
可墨烨好歹也算是飽讀古今名著,醫學方面的也略有涉及。這治病救人用的針都是銀針,這是衆人皆知的道理,她甯玉槿這一手的金針,如何能讓人不驚?
不過爲了自家老子的性命,他倒是沒追究甯玉槿剛才那句大逆不道的話語,反倒是客客氣氣地說:“你請。”
甯玉槿這才深呼吸一口氣,提手取針。
這一手金針,是多久沒用了?久到她似乎都有些手抖了。
可是拿到針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覺,好似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