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甯玉槿覺得自己早應該想到的,以慕容玄這隻老狐狸的狡猾程度,怎麽可能真讓狄長風去送死?隻怕跟墨敬骁一樣,也是爲了讓敵人輕敵而設的套。
可憐景陽王那一家子,費盡心思地在演武場裏準備反戈,想一舉拿下墨敬骁和太子,卻沒想到從一開始,他們的一舉一動就早已經落在别人眼裏。
要知道,從那次村民的集體中毒事件開始,墨敬骁和慕容玄他們就已經開始密切地注意上景陽王了,隻怕還在暗中收集了不少有利的證據,隻等着時機成熟的這一天。
而這一天,幾乎還是他們這邊親手推上去的,甯玉槿的功勞還首當其沖。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她一時手癢将殷長榮弄進了死牢,那麽景陽王也不會同墨敬骁撕破臉,那殷源武也不會找人來陷害她,那她也不會将陷害她的人送進死牢又給救了出來,也不會掌握住殷源武的把柄,更不會徹底地把人家給惹毛,逼得人家造反了。
要知道,誰膽敢這般算計甯玉槿,那墨敬骁肯定是不會放過誰的,所以殷源武的反是必然的,算起來她甯玉槿也是在這場爾虞我詐的大戲中起了個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如此這般,甯玉槿心裏總算是好受了一些。
雖然她私自跑到演武場去差點打亂了墨敬骁他們的整個計劃,但是她也不是那麽一無是處的嘛。
“那小屁孩呢?怎麽回府來也沒看見他?”甯玉槿既知他沒什麽大礙,卻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慕容玄道:“應該是去看狄老将軍了。他後天就要離開盛京回他來的地方去了,東齊那邊總是不老實,總該要個人去看着的。隻是不知道這一别,要過多久才能再見了。”
甯玉槿聽到這話,不禁有些黯然。
景陽王造反了,祁越變齊雲謙了,蘇月華再不似從前了,蘇相辭官了,就連小屁孩幾日不見也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不過是短短的時日,卻好似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多到恍若經年。
甯玉槿歎息了一聲,心裏計劃着該怎麽給小屁孩送别。畢竟那家夥雖然讨厭,有時候卻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可愛的。
正想着呢,慕容玄在這時候道:“三小姐,子瞻說了那麽多,卻有一事不明,還請三小姐爲子瞻解疑解惑。”
“說。”難得還有慕容玄不清楚的,甯玉槿當即心情很好地大手一揮,十分有氣勢地吐出這麽一個字。
慕容玄微微側頭,謙和有禮地問道:“敢問三小姐,你是如何出定王府的?”
畢竟能想的他都想到了,還請了兩個眼光毒辣的嬷嬷專門把關。那兩個嬷嬷隻要掃看一眼,可是連身上某些部位的尺寸都不會看錯的人,基本上是見個背影就能認出是誰了。
可是即便再怎麽安排,她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出去了,王府中的影衛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甯玉槿嘿嘿一笑,将自己逃離定王府的全過程繪聲繪色地給慕容玄說了出來。慕容玄雖然早料到是這樣,可聽到完整版的時候,卻也不得不感慨他們小王妃有時候的小聰明真是無人能及。
說完之後甯玉槿突地想到一件事情,也連忙地問慕容玄道:“慕容先生,我也有一事不明。”
慕容玄十分客氣:“三小姐請說。”
甯玉槿便将一個一直困惑着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慕容先生,我與齊雲謙回到盛京城中之後,在半路遇到了你派出來的民兵。當時我爲了躲過通緝便作了一個老妪打扮,可神奇的是,那些民兵與我素未謀面,居然一下子就認出我來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提到這個問題,慕容玄頓時以手掩嘴,幹幹地咳嗽了兩聲:“這個嘛……”
他不會告訴她,因爲深知她能制作各種人皮面具,所以壓根就沒讓那些民兵去找她。而是換了個思路,讓他們去找祁越。
祁越總好認吧,今年的新科狀元,還騎着馬遊過街,隻要找到他,不管旁邊是高子矮子胖子瘦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那都鐵定是甯三小姐無疑了。
當時那幾個民兵頭子的臉色可謂是好看至極,半晌才有人開口小聲問道:“慕容先生,那三小姐到底是人是神是魔是鬼啊?”
怎麽感覺跟孫猴子一樣能千變萬化似的?
慕容玄想到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想笑。
當時各方還亂着,他也沒辦法抽身,便讓那些民兵挨家挨戶地将整個盛京城搜個遍。
他們都是盛京城裏地道的老百姓,找人的時候比官兵更方便些,而且對每處的大街小巷也比他們要熟悉。且最重要的一點,齊雲謙還沒有現身,正規軍隊不能輕易調動,他們便成了最得力的生力軍。
緊閉城門,放出景陽王拿下太子和墨敬骁的假消息,還發布了緝拿甯玉槿的通緝令,都隻是爲了讓齊雲謙以爲一切盡在掌握,放松警惕乖乖地自己出來。
若是這時候調動軍隊尋找甯玉槿,那肯定會打草驚蛇。
其實說實話,慕容玄有想過千百種找到齊雲謙的方法,卻從來沒想到過會是這樣。
因爲以齊雲謙走一步要想好三個退路的性子來說,就那麽輕而易舉地被發現,着實顯得太過戲劇。
可是深入地細想了一下,若是在演武場殷長榮對甯玉槿下手的時候他出了手,那麽一切是不是大不一樣了?
他不惜放棄這邊計劃已久的計劃,而是選擇了同甯玉槿一起被殷長榮綁走,後面又不惜冒着生命危險跟甯玉槿跑回盛京城來,他難道就沒有想到過會被發現?
慕容玄想到這裏,不由得将目光淡淡地落在甯玉槿的身上。
當一個聰明絕頂的男人做出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的時候,那說明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