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月光本來就比較暗淡不管,但甯玉槿覺得自己身邊刮過的風是帶刃的,周圍呼吸的空氣都是争鋒相對的,連甩過來的眼神都是帶有閃電火花的。
在這樣的兩個人面前,好像其餘的所有人都是多餘的,他們已經勝卻千軍萬馬。
墨敬骁将甯玉槿推到身後的影衛那裏去,用眼神示意衆因爲好好地看好她。
甯玉槿知道他這個舉動的意思,他要和祁越,一挑一。
周圍的人好像都很興奮的樣子,明裏暗裏調查了那麽久的人就這麽出現在他們面前,估摸着他們都沒一點真實感。而這人的身份還是東齊赫赫有名的英王,齊雲謙。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時候造化就是那麽弄人。
相比較衆人雀躍的心情,甯玉槿心裏卻隐隐地泛着苦。然而她卻不能表現出分毫,臉上合群地露着淺淺地笑。
“你們看好你們爺,我站在這裏安全的很,不用管我。”
甯玉槿揮了揮手,不讓人近身。那些影衛們也隻好遠遠地看着他,時刻警惕着周圍的情況。
其實就連甯玉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隻是看到齊雲謙被影衛團團圍住的時候,她卻私心裏想着他能夠逃走。
就當是,被他幫過那麽多次卻沒能爲他做些什麽的内疚在作祟吧。
包圍圈中,墨敬骁一張冷臉線條鋒利,薄唇輕啓如刀出鋒:“你爲何不走?”
事情發展到如今,齊雲謙隻怕早就知道會是現在這個結果,以他的性子,不知道爲自己備下了多少條退路,隻爲在最恰當的時候全身而退。
就好像當初,他們追得那麽緊密,卻還是被他屢屢逃脫一樣。
祁越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微微側頭,目光掃過站在墨敬骁後方的那個嬌俏女子,桃花眼上挑了些,漾起笑來:“墨敬骁,因爲我看上你女人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齊雲謙他……他瘋了!
甯玉槿瞪大了一雙杏眼望着他,隻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這個人似的。
他還是祁越嗎?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祁越嗎?
答案是否定了,他現在已經是齊雲謙了啊,東齊如同攝政王一般存在的英王齊雲謙,有此底氣,不是正應該的嗎?
隻是不要牽扯到她,她或許還能冷眼旁觀一下。
擡眼去看墨敬骁,想要知道他怎麽處理。
他倒是直接,眉峰一聚,冰冷的聲音比周遭寒冷刺骨的空氣還要冷上幾分:“有些話本王不說二遍。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本王定帶着骁字營,打到你東齊的國都去!”
這一聲字字铿锵,霸道地向所有人宣布她的所有權,好像所有人隻要膽敢靠近她,就會死得很慘很慘很慘。
甯玉槿不想去探究其他,隻此一句話,一字一字敲打在她心上,将她震驚到無以複加。
墨敬骁他……
“啧啧,定王倒是好氣魄。原本一心隻爲大邺的戰神,現在要爲紅顔沖冠一怒了。甯三小姐,可真是好福氣啊。”
祁越說着說着,目光就飄到了甯玉槿的身上來,而後嘴角彎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甯玉槿沒來得及去仔細看個明白,面前的場景就被墨敬骁那寬厚的背景給擋住了——他擋住了祁越的視線。
“呵呵,定王可真是好護着你家王妃,連讓人看一眼都不願。既然如此,那齊某可就祝二位能夠白頭到老了。”
剛剛才說看上甯玉槿的齊雲謙,這會兒話語一轉,竟開始祝人“白頭到老”了。可是明明是吉利的話,從他口裏出來,總帶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甯玉槿眯了眯眼睛,那邊墨敬骁已經客客氣氣地回了句:“借英王吉言。”
明明是敵人,卻像老友一般你來我往噓寒問暖,好似所有的争鋒相對和蓄積已久的矛盾都不存在。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兩人在等待着最恰當的時機,給敵人最緻命的一擊。
即便他們的性格迥異,行爲處事各不相同,可是在這方面,強大的人都有着驚人的一緻——他們有着常人所沒有的耐心和毅力,像蟄伏着等待獵殺獵物的猛獸,滿心滿眼都是算計,隻爲最後,一擊斃命。
甯玉槿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即便那兩人沒有像電影裏面的絕世高手一樣你來我往見招拆招打成一團,可偏偏,那橫生的戾氣,無法阻擋。
“定王爺,你知道吧,我大齊出使邺的使團,已經在邊境了。”齊雲謙笑眯眯地突然這麽說道了一句,然後周圍是一片的沉寂。
齊雲謙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東齊出使大邺,打着交好的名義過來,若是這時候東齊的英王在大邺的國土上出了一丁點的問題,那麽兩國交戰,便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墨敬骁一臉漠然深色,淡淡地吐出四個字:“與我何幹?”
失了齊雲謙的東齊那就是一盤散沙,他墨敬骁能同彪悍的北越遊牧名族交手那麽多年,難道還拿不下東齊?
齊雲謙聽到這句話也不擔心,隻笑笑道:“這是的确與定王無關。想必發生這樣的事之後,定王在邺中的位置還不好處,能不能帶兵還是回事呢,怎麽能與你有關呢?”
這話,是什麽意思?
甯玉槿差點就開口問齊雲謙了,卻見墨敬骁一臉不以爲然的模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少現在,我不會讓你從我手中逃脫。”
“是嘛,”祁越再一次擡起頭看向甯玉槿,臉上笑意越甚,“可是有些時候,這世上的事情不是全由你墨敬骁一個人說了算的。”
甯玉槿被他笑容看得一陣頭皮發麻,而下一瞬間,她的脖子一涼,那感覺讓她全身都發麻了。
而耳邊傳來的那道熟悉聲音,更是讓她的心,在一瞬間涼透了個徹底:“小槿兒,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