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悠茗指着自己,不解地看着她們:“悠茗像……蘇小姐的姨母?”
蘇月華連連地點頭:“真像啊,真是越看越像!”
大夫人見此,還以爲是蘇月華肯給她們台階下了,當下也勉強地擠出一個笑意道:“既然這麽像,指不定她們前世是一家呢,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了。”
蘇月華這回沒有反駁大夫人,反倒是十分地贊同:“嗯,我也覺得她們像一家子。”
大夫人當下臉上總算有點真實的笑意了,還特意關心地問了一下:“蘇小姐的姨母是不是嫁到外地去了?這盛京城各家的宴會上,好像沒見過她啊。”
“沒啊,就嫁在盛京的啊。”蘇月華從果盤裏撿了顆棗子丢在嘴裏,嚼了幾下吐出核來,慢悠悠地道,“她一個商人婦,出席各家的宴會做什麽?”
“商人婦?!”大夫人和瞿悠茗對視一眼,震驚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過神來。
雖然每個達官貴人的手裏都有不少的鋪子莊子,可是實地裏卻以經商爲恥的。很多書香世家更是禁止子孫禁止嫁娶商人家的子女,怕沾染了那銅臭氣息。
蘇相府以文傳家,這蘇老夫人的姐妹居然嫁給一個商人,可真是讓人驚訝不已。
不過轉念一想,大戶人家的子女嫁給商人巨賈的也有,像工部尚書的三女嫁的就是大邺第一皇商陳建良,如今兩兒一女都已經長大成人,她都快當奶奶了,那生活美滿,家庭和睦,出來的時候誰不是人人豔羨?
大夫人頓時收了一下自己的驚愕情緒,開口問道:“那蘇小姐的姨母是嫁的哪位員外啊?”
“什麽員外不員外的,”蘇月華擺了擺手,笑嘻嘻地道,“她就嫁了個小酒坊的老闆,如今認真來說,也算是個老闆娘呢。”
“什麽?!”這幾句話又把大夫人給震到了,“她怎麽會……怎麽會……”
“大夫人想問她怎麽會落到這個地步?”蘇月華緩緩勾唇,冷笑一聲,“那還不是自找的?”
“華兒,别說了。”出人意料的,蘇老夫人突地開口打斷,臉上是一點笑意也無,像是一點也不想提起過往似的。
蘇月華卻不管那麽多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瞿悠茗,尖銳的話一字一字地往外蹦:“當年我娘對她多好啊,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卻什麽都想着她,要什麽都不會缺着她,還一天爲她的婚事張羅着,一家一家地比較着給她挑選如意郎君。結果呢?”
她嘴角譏諷意味更濃,重重地哼了一聲,“結果那個白眼狼嫌棄我娘給她找的如意郎君隻是個侍講學士,在我娘懷我二哥的時候背地裏變着法兒地勾-引我爹,最過的時候居然還下了藥,想生米煮成熟飯!要不是給我娘發現了,那白眼狼還不知道怎麽折騰呢。”
“後來可好了,事情敗露了,被趕回家了,被人家退親了,名聲臭了,我娘不管她了,最後逼不得已嫁給一個小酒館老闆了,這能怪誰?當年她看不起的侍講學士,現如今是入了閣的朝廷大員,也不知道她一天強顔歡笑地招呼那些市井百姓的時候,聽到衆人談論對方名字的時候,心裏是何滋味!”
說完,蘇月華一雙眸子利得像一把尖刀,似乎要将人狠狠刺穿,看得瞿悠茗渾身一顫,卻又在下一秒換上了笑意:“瞿小姐你說,這樣的人蠢不蠢?”
瞿悠茗臉色難看地盯着蘇月華,說蠢也不是,說不蠢也不是。
這蘇月華先不先的就說她像她姨母了,若是說“蠢”,那豈不是連自己也給罵了嗎?
而且她算是知道了,她來這裏的目的,那蘇老夫人和蘇月華都隻怕是看出來了,要不然又何苦地說了那麽多,繞了那麽大的彎子,甚至不惜自曝家裏的醜事?
這苦心孤詣的,隻怕就是來警告她不要妄圖染指定王殿下的吧!
這兩母女,可真不是省油的燈。
瞿悠茗在心裏狠狠地“呸”了一聲,面上卻還是帶笑意道:“蘇小姐可真是嫉惡如仇啊,不過無論怎樣都是自己的姨母,這樣說是不是有些過了?”
蘇月華不以爲然地一撇嘴道:“我這算什麽?我娘當年差點抓她去浸豬籠了。現在我娘啊,可養成了一個壞習慣,她天天念叨說,咱們家三個兒子兩個女兒,要是敢出這樣的事,她就豁出老命去,拿兩把刀把那背裏算計的人給剁了,丢到江裏喂魚去!”
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那就是把甯玉槿這個幹女兒也算進去了。
瞿悠茗聽到蘇月華後面幾句話,隻覺得小心髒一跳一跳的,臉上的表情都變得不自在起來。
她咽了咽口水,小聲地道:“殺人可是犯法的呀。老夫人她……”
蘇月華擡眼看了下上座的蘇老夫人,歎了口氣說:“她這破脾氣,哪裏管那麽多?我可真怕她一沖動,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還好我幾個哥哥嫂嫂都沒發生這種情況,要不然啊,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呢。”
……
瞿悠茗最後怎麽出定王府的都不知道,一出定王府,她就當即上了自家馬車,連忙催促家丁回尚書府去,連大夫人在後面一直叫她都好似沒聽到一般。
大夫人信心滿滿地帶着人過來,結果連正主兒都沒見到就被人氣得敗興而歸,一路上都闆着個臉,氣沖沖地回了全甯伯府,那模樣像是誰欠了她好多錢沒還似的。
蘇老夫人和蘇月華見瞿悠茗那般模樣了,知道這事算是處理得差不多了,也算是替甯玉槿了了個麻煩,心裏也松了口氣。
後來見實在是見不到甯玉槿了,這才起身回了府,約定明日再過來看她。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秋雲将蘇老夫人和蘇月華送出府去之後,立馬小跑着趕去了千暖閣。
這麽精彩的故事,她們小姐一定喜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