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墨敬骁從宮裏出來,帶出了一個讓大家的腎上腺素都持續飙升的消息——太子不日大婚,将大赦天下。
甯玉槿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直接是從椅子上“蹭”地一下就蹦起來了:“太子這又不是娶正妃,大赦什麽天下?再說了,古往今來也沒聽說過太子成個親都要大赦天下的啊?”
他丫的,她昨天才跟那趙三說,等大赦天下,不知道等到哪輩子去了呢,可是怎麽就說來就來了呢?
“這個消息的确有點突然,就連子瞻也一時沒反應過來。”慕容玄的神情也是異常了片刻,然後才恢複過來。
墨敬骁撩袍在甯玉槿的旁邊坐下,眼若鷹隼、面若刀削、周身都散發着一股怒威之勢:“今日太後去了一趟東宮,隻怕就是爲了殷長榮的事情去的。”
慕容玄頓時一拍桌子:“那個老妖婆出手了?”
“老……老……老妖婆?”甯玉槿倒是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氣質出塵的慕容玄,居然也會用這樣不禮貌的稱謂稱呼人家,并且那人還是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娘娘!
更讓甯玉槿驚訝得下巴都脫臼的事是,墨敬骁竟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并沒有阻止慕容玄!
慕容玄見甯玉槿那副表情,不由得深呼吸幾下,收斂了一下自己不平穩的氣息,對她語重心長地告誡道:“三小姐,以後你免不了要與這老妖婆做接觸,子瞻隻有一句話告訴你,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要小心到讓她找不到絲毫的下手機會!”
甯玉槿眼角一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們,那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已經派人來問候過她了。
如果當時來的人不是絕魂,那她這會兒已經落在太後的手裏,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
細細想了一下,她還是決定不說爲好。
墨敬骁現在的身體需要調養,那丢失的内力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貿貿然讓他知道,隻會徒增許多麻煩。
“我知道的,慕容先生,你得相信,我可不是那種随便讓人拿捏的軟柿子。”甯玉槿嘴角微揚,帶着淺笑,沖着慕容玄道。
慕容玄卻并沒有因爲這句安慰的話舒展一下神情,反倒是憂色更加濃重了:“如今爺和景陽王在朝堂上已經是撕破臉的狀态了,這次因爲殷長榮的事情,連老妖婆也出了手,隻怕日後面臨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多得多啊。”
“那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墨敬骁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用杯蓋慢慢地撥着熱茶中漂浮的茶葉。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好像永遠都這般波瀾不興,就那麽坐着都掩蓋不住的霸氣側漏。
甯玉槿和慕容玄目光同時落在墨敬骁身上,隻看他一眼,就覺自己安心了好多。
“那殷長榮這回就這麽被放出來了?”甯玉槿一說到這個,心裏就不甘心。
好不容易下了個套讓他進去,居然這麽容易就讓他給掙脫了,到底是背景夠硬啊,死了也給他弄活了。
墨敬骁道:“已經在拟定聖旨了,估計很快就會頒發。”
“可是時間都還沒到啊?”甯玉槿這回真的是徹底沒想法了。
這一手遮天也遮得太過火了吧,這個國家還要不要王法了?
那麽多燒殺搶掠的壞蛋沒有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就因爲太子取側妃就給全部赦了,那豈不是人人都去犯法了,就等着當權者開恩,全部免了罪罰了?
“丫頭,你先别激動。”墨敬骁伸手摸了摸甯玉槿的頭,安撫她道,“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墨敬骁的話,聽起來總是能夠安定人心的。
甯玉槿就這他的手蹭了蹭,低低喚道:“阿骁。”
“嗯。”墨敬骁也低低地應了一聲。
甯玉槿歎了口氣,垂下那長而卷的漂亮睫羽:“有些時候,真的感覺就像是深陷泥淖,再也不能前進半步了。你說,爲什麽人要活得那麽艱難?”
“因爲人總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棺材舒服,躺着就不用起來,可那是留給死人的。”墨敬骁說着見甯玉槿腦袋垂得更低,不由伸手将她攬過,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還小,不需要一天想這些,若是累了,就去找月華她們玩玩,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就是。”
“可是……”甯玉槿糾結了一臉眉眼,多想矯情地來一句“臣妾做不到哇”!
這些事情一旦有了一丁丁點的消息,她跑得比誰都快,她比誰都更關心事情的進展,讓她從現在開始不管不顧,那怎麽可能?
再說了,她好想說她已經不小了,兩世的年齡加起來,她還比墨敬骁大上好多呢,老是被人當成小孩子,這種感覺也是很不爽啊。
墨敬骁見他表情不願,也無法,隻能道:“那你好好待在府中别亂跑,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太後給太子施壓,這聖旨都要頒了,你真的有辦法嗎?”甯玉槿有些憂心地望着墨敬骁,雙手緊緊拽住他的手。
墨敬骁将她的手反握住,笃定地道:“相信我便是。”
那狹長鳳眸,有光熠熠,是那烈日光輝,是那星河璀璨,是那深海波瀾,那無邊無垠的宇宙蒼穹,看得人心頭一熱,再說不出話來。
直到甯玉槿感覺面上有些微涼,這才乍然回過神來,輕輕地勾了下唇角:“嗯,我相信你。”
目送墨敬骁匆匆的來匆匆的走,甯玉槿說不出是什麽心情,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全随他去了。
“慕容先生,你說你們爺這次進宮,能見到太子嗎?”
慕容玄也站在門口,眯着眼望着那漸漸消失不見的身影,搖晃着腦袋道了一句:“三小姐啊,你終歸是太小看我們爺了。他若是想做什麽,天王老子也擋不住,這聖旨,他不讓頒,就不會頒。”
“是麽?”甯玉槿目光遙望皇宮方向,像是要透過冬日無邊的霧霭,看到裏面不見血腥的争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