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傳播速度比什麽都快,甯玉槿直接從百膳齋那邊趕回定王府,可定王府的衆人卻已經先一步知道那邊發生的事了。
慕容玄更是直接在外院的門口等着甯玉槿,等她一回來就連忙地問道:“景陽王府小世子的事,可是三小姐的手筆?”
甯玉槿回過頭望了一零八和跟去的衆影衛一眼,見他們都搖了搖頭,顯然不是他們告的密,當下轉過臉來,嚴肅且認真地道:“慕容先生休要胡說,我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慕容玄當即就笑開了:“沒有人比三小姐更像了。”
至少這麽整人的,她甯玉槿算是這裏的頭一個。
甯玉槿知道自己瞞不過慕容玄,索性也不垂死掙紮了,當下就老老實實承認了:“我也是誤打誤撞看見了,臨時想的這一招。”
那用來引殷長榮上鈎的小美人兒也是臨時找的,她讓一零八去問陸一行盛京城裏有沒有最近淪落風塵的官家小姐,沒讓殷長榮見過的,且有一定姿色的清伶人,沒想到還真有。
這種女子,落到這種地步都是純屬無奈,若是有機會能讓她們脫離苦海,想必假死一遭,她們也是願意的。
隻花片刻時間一個計劃就成了形,要想殷長榮上當簡直容易得不能再容易。
甯玉槿看向慕容玄,咧開牙笑得饒有深意:“現在殷長榮背了一條人命在身上,接下來的事,就要看慕容先生大顯神威了。”
“大顯神威談不上,但至少不會讓三小姐的苦心白費就是了。”慕容玄也沖甯玉槿笑了笑,笑得周圍影衛都瘆的慌。
每當這兩個人這樣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一定有誰要倒黴了。
殷長榮的事情有慕容玄推波助瀾,甯玉槿便很爽快的撒手不管了,直接地去了立章堂。
這幾日她都要住在這裏,以免火霜出了什麽問題,她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篑。
不過好在那株脆弱的小草在她手裏還蠻争氣,一直都生機勃勃地生長着,花苞已然有了一種将展欲展的姿态。
甯玉槿愛憐地透過箱子撫摸着裏面的花葉,輕聲地道:“小家夥,成也好,敗也罷,所有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所以,千萬千萬不能出任何事情。
夜半,墨敬骁回府,直接進了立章堂裏。
甯玉槿大喇喇地躺在軟榻上,腦袋卻趴在了榻上的小茶幾上,旁邊擺着一本醫書,上面還有一行晶亮的哈喇子。
墨敬骁一進屋就看見這副場面,不由笑着一聲歎息,走了上去,伸手去抱甯玉槿。
甯玉槿最近睡眠不好,反應也敏銳得很,幾乎是一點動靜就醒。所以墨敬骁還沒抱起她,她就已經幽幽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張熟悉的臉,依舊酷帥到不行。
她伸手摸了摸,感覺那真實的觸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做夢,頓時欣喜地道:“阿骁,你回來了?”
“嗯。”墨敬骁應了一聲,伸手去抓了抓她淩亂的頭發,“你怎麽在這裏睡?”
“從這裏到千暖閣好遠,不想回去就在這裏休息了。”
甯玉槿沒料到這麽忙的時間墨敬骁還從宮裏趕回來,隻好随便地扯了個理由。
“那我抱你回去,不用你累着。”墨敬骁抱起欲走,甯玉槿連忙地伸手阻止。
“你的身體……”
墨敬骁低頭看她,勾唇笑了笑,如開在冰面上的菱花:“雖然不能用内力,但是我還有男人的力氣,學了那麽多年武,抱你應該是沒問題的。”
甯玉槿一想倒是那麽回事,隻是還是有些不放心:“那你能抱多長時間?”
“你想要多長時間?”墨敬骁低下頭來,附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徑直地穿過耳膜,在她腦海裏流轉。
于是甯玉槿的整個腦海裏,都在一直地重複着:“一輩子夠不夠?一輩子夠不夠?一輩子夠不夠……”
抱她一輩子,夠不夠?
甯玉槿覺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燒,不由得将頭埋在墨敬骁的胸口,不言不語,裝聾作啞,隻當自己沒聽見似的。
墨敬骁見此無聲地輕笑了一聲,抱着她走了出去。
從立章堂到千暖閣的距離那麽遠,一路上隐藏在定王府各處的影衛們都識趣地轉過頭去,看天的看天、賞月的賞月,全部裝作沒看見。
墨敬骁一步一步邁得穩健,不快不慢,安然平穩,好像他的懷抱,是全世界最讓人安心的地方。
甯玉槿最近被一大堆煩悶的事情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可是一靠上那寬廣厚實的胸膛,好像一切困難都迎刃而解,好像所有的煩惱都随風而去。
有那麽一個人給自己依靠,真的是這輩子她最幸運的事。
有些路,看起來那麽長,走起來那麽短。
甯玉槿到達千暖閣的時候,都有些恍惚不過來,覺得自己一定又開始做夢了。
墨敬骁直接抱着她放在了床上,讓香月打了水過來,他擰幹帕子,替她擦了擦臉。
“以後想睡就讓影衛送你回來,不要再在藥房,容易着涼。”
“嗯,我知道了。”
甯玉槿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由着墨敬骁替他掖好被子,囑咐幾句,她則乖乖地點頭應着,還不忘瞪大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裝無辜。
墨敬骁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俯下身來在她的眼角親了親,這才起了身:“你也困了,好好休息吧。”
甯玉槿多想說“我不困一點都不困啊,你快回來啊,康忙北鼻,讓姐姐好好疼愛你啊”!
可事實上她說出口的卻是:“嗯,時候不早了,你也好好休息。”
墨敬骁柔大掌揉了揉她的頭發,頓在那裏看了她半晌,這才轉身離去。
而就在他快要走出門的那瞬間,甯玉槿終于忍不住了,大喝一聲:“等一下!”
墨敬骁回過頭,劍眉一挑,看向她:“還有事?”
甯玉槿愣了一下,旋即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那啥,你吃飯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