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由夏竹扶着剛剛下轎,就見紫蘇走上前來迎她了。她點了下頭,朝花廳裏面看了看,不由一笑:“這老狐狸。”
倒是猜準她會過來了。
“進去吧。”
她一揮手,扶着她的人立即換成了紫蘇,邁步朝着廳中走了進去。
後花園的花廳不同于前堂的花廳,隻是逛花園累着了以後的休憩場所,所以布置得也偏風雅一些。
可就在這風雅的大廳中央,冬梅被人五花大綁地綁在了椅子上,嘴裏還被塞了布團,身子一直不停的扭曲掙紮。
甯玉槿進去的時候,慕容玄正坐在一旁悠悠地品着茶。她掃了一眼冬梅之後,不由有些揶揄地道:“慕容先生你可真不懂憐香惜玉啊,對這麽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你也下得去手?”
“美人都是蛇蠍啊,子瞻可惹不起。”慕容玄放下茶杯,沖着甯玉槿饒有深意的笑了笑。
甯玉槿黑沉了眼,心中再次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他看她的眼神意有所指,她要當美人那不也成他口中的蛇蠍了?要不想成蛇蠍,那不就不是美人了?
說什麽也都是她吃虧,這人歪理也能說得滴水不漏,真是讓人讨厭得很啊。
“惹不起那就躲遠點啊,免得被蟄着了,沒了你這條小命。”甯玉槿白了慕容玄一眼,擡腿走到上首出坐下,目光一垂,正好落在冬梅的身上。
冬梅這會兒耷拉着頭,像是被人抽幹了所有力氣似的,突然就沒了動靜。
甯玉槿微皺眉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旋即擡起頭來又掃了一眼慕容玄,還順帶看了眼紫蘇。
紫蘇冷冰冰的表情和平日裏沒什麽不同,慕容玄一臉狐狸笑含義深重,和他們打交道,可真是不知道要花多少腦細胞。
她幹脆直接起了身,走到冬梅面前,擡起她的下巴,撐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各處都檢查了一番。
“三小姐看出端倪了?”
慕容玄也走到了她的身邊來,單手負于身後,一派清朗身姿。
甯玉槿收回了手,将暖爐抱好,慢悠悠道:“紫蘇,你對她用藥了?黑色曼陀羅的花汁,我小藥房的藥雖然讓你随便用,可也不能這麽浪費啊。”
那麽名貴的東西啊,就拿來對付冬梅了,多可惜。
“是您說不管用什麽辦法的。”紫蘇冷冰冰地回了一句,頓時噎得甯玉槿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慕容玄在一旁看着頓時就哈哈笑出聲來:“我說三小姐,您身邊的丫鬟可是一個比一個厲害,這紫蘇姑娘,說話做事可是有趣得緊呢。”
“所以你觊觎上人家了,還特意地叫到這裏來孤男寡女相處一番?”甯玉槿心裏清楚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說出口的卻變成了另一回事。
慕容玄聽見甯玉槿的揶揄連忙擺手:“三小姐,非禮勿言。這種話對子瞻來說沒什麽要緊,可别毀了人家姑娘的清譽。”
“喲呵,我收回我之前的那句話,是誰說慕容先生不會憐香惜玉來着?這不挺上道的嘛。”甯玉槿咧着嘴角笑呵呵地道。
“好了,三小姐,你過來可不是來拿子瞻找樂子的吧,這裏可還有個人要處理一下呢。”慕容玄見甯玉槿又要扯遠去了,趕忙地将話題給拉了回來。
甯玉槿也頓時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連忙正了正臉色,轉過頭問紫蘇道:“那黑色曼陀羅的花汁,你是怎麽用的?”
“照書上寫的,滴在香爐裏,和檀香混合之後,給她聞的。”
黑色曼陀羅的用途有很多,能麻醉、能入藥、能劇毒、能緻幻,但是用的時候卻得十分的小心,稍稍的差池就會讓它變了種藥效。
冬梅平日裏也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爲何今日會和香巧掐起來,想來當時她就已經中了紫蘇的招,産生了幻覺了。
而香巧說了,恰巧路過的慕容玄不過問了幾個問題就将紫蘇給叫了過來,想必他也是發現冬梅的蹊跷了。
呵,她就說啊,什麽事要想瞞住慕容玄,簡直比登天還難。
“既然是讓她産生了幻覺,那她說了很多不該說的咯?”雖然沒聽見她說什麽,不過聽秋雲她們回禀的意思,貌似罵得還挺難聽啊。
“原話三小姐就沒必要知道了,不過子瞻得奉勸一句,全甯伯府那邊,三小姐該怎麽處理還是好好處理一下吧。”
慕容玄面上斂了笑,說話語氣慢而沉,說得甯玉槿心裏一“咯噔”。
她早知冬梅背後有大夫人撐腰,不知許給她什麽好處,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找不痛快。
她原本打算給個機會,要是屢教不改再慢慢收拾。如今聽慕容玄的意思,把冬梅收拾了還不打緊,全甯伯府大夫人那邊,還得連根拔起。
“行,這事我心裏有底了,我知道怎麽辦的。”
甯玉槿點了點頭,落在冬梅身上的目光,陡然嚴厲。
“至于這丫頭,公然與人撕扯打架,還肆意辱罵府中主子,被慕容先生親自捉住,那就沒什麽說的了,直接送莊子吧。”
可惜全甯伯府的和定王府的莊子不在一個地兒,否則她和春柳這對好姐妹還可以在一起叙叙舊。
打發了冬梅之後,慕容玄道:“對了三小姐,子瞻還得有事問一下。”
甯玉槿回過頭看他:“慕容先生但說無妨。”
“剛才子瞻路過的時候正撞見那冬梅在說胡話,什麽私密大逆不道的話都敢往外說,子瞻心裏納悶,旁敲側擊之下推測是紫蘇姑娘下的藥,便叫她過來問了一下。可她隻說是在要立章堂看你給的醫書才知道這個方子的,具體的也不甚明了。子瞻心中有惑,還望三小姐……”
甯玉槿伸手掏了掏耳朵:“說人話。”
“三小姐,那黑色曼陀羅的花汁能讓人産生幻覺,是否能讓人什麽都往外說?”
甯玉槿擰起眉頭,想了想道:“這個得看個人體質。你若是對你們爺用,估計得不出什麽結果。”
“那如果,是對地牢裏面那個内奸呢?”慕容玄盯着甯玉槿,慢悠悠地道一句。
甯玉槿悶了一下,眼睛亮亮地道:“我想,如果到時候有人用人皮面具化裝成他熟悉的人,再加上黑色曼陀羅讓他緻幻,估計還真能套出話來呢。”
“試試不就知道了。”
慕容玄和甯玉槿對視一眼,同時咧嘴,露出兩個狐狸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