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盯着門口看了半晌,心知今天晚上能等到他的概率是十分渺茫了。
不過修整了一整天之後,她的精神頭總算是好了些,就着香月做的幾個開胃小菜,還喝了一大碗紅棗粥。
香月在一旁卻看得憂心不已,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甯玉槿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養豬也不是這個養法,我是真吃不下了。”
香月見甯玉槿的臉色看起來比早上時候已然好了許多,這才沒再說什麽,吩咐人将桌上的食物全給撤了。
屋子裏才剛收拾幹淨,就見香巧氣沖沖地跑進了屋子裏來,随後還跟着腳步匆匆的夏竹和秋雲。
香月正在往火盆裏添炭,見幾人模樣不由沉了沉臉,低聲喝道:“小姐還病着,你們這橫沖直撞的進來是做什麽?火燒屁股了還是怎地?!”
話音才落,她目光就落在了香巧臉上,頓時一愕。
隻見那張白花花粉嘟嘟像包子一樣的小臉上,一道指甲的刮痕血紅血紅的,看起來分外明顯,像是被人用尖利的指甲撓過一樣。
她不禁将火鉗一扔,趕忙朝香巧走了過去:“這是怎麽了這是?又去惹什麽麻煩了?”
“香月姐!這回不是我去惹别人,是别人來惹我!”
香巧兩隻粉拳緊握,一臉氣呼呼的表情,說話時候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先坐下,喝口水。”香月連忙地将香巧扶坐下,給她倒了杯茶水壓壓氣。
“這是怎麽了?小香巧想欺負人結果反被别人給欺負了?”本來吃了東西之後已經休息的甯玉槿,聽見動靜又悠悠地醒了過來。
“小姐沒事,就小姑娘鬧着玩,你繼續睡你的,我來處理就行。”香月責怪地瞪了香巧一眼,又連忙地起身去照顧甯玉槿。
香巧張口想說話,一想到甯玉槿現在的情況,又頓時咬了下唇,小聲地道:“沒事,小姐,我沒事。”
“喲,都露出這副委屈的樣子了還沒事,我是有些不太舒服,可也沒眼瞎吧。”甯玉槿讓香月扶自己半坐了起來,目光帶笑地看向香巧,“說說,又是誰欺負咱們可愛的小香巧了?”
“小姐,我真沒事!”香巧這會兒也後悔自己一時沖動就跑過來了,這會兒甯玉槿自己都自身難保,她還拿這種小事過來煩她,莫怪連好脾氣的香月姐都拿眼瞪她了。
“哎喲呵,還跟我不老實了。”甯玉槿也不逼問香巧了,目光落在随後跟來的夏竹、秋雲身上,開口道,“她不說,你們倆跟我說。”
夏竹、秋雲對視了一眼,面色均有些爲難,最後秋雲一咬牙,上前一步道:“是這樣的小姐,香巧姑娘大抵是聽見府中的風言風語有些氣憤,便拉着人挨着挨着的詢問,想要找出傳播謠言的是誰。”
“找着了?還和人鬥起來了?這丫頭……”甯玉槿目光斜瞥向一旁的香巧,不由歎了口氣,“香月你去拿藥箱來給她上點藥,要不破相了小三子不要了可就完了,我可不想養她一輩子。”
“小姐!”香巧嘟着嘴一跺腳,揪着衣角一副委屈表情。
甯玉槿見此忍不住搖了搖頭,擡起頭看向秋雲,問:“是誰?”
一說起這個,秋雲臉上的爲難神色又閃現了一下。
甯玉槿頓時就猜出來了:“冬梅?”
當時紫蘇送喬紅秋出去的時候,回來恰好撞見了鬼鬼祟祟在偷聽的冬梅,想來除了她還真沒别人了。
秋雲垂頭回答道:“小姐英明。”
“那她現在人在哪裏。”甯玉槿臉上的笑意退了些,語氣淡淡如水。
“冬梅她……”秋雲遲疑了一下,這才道,“她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香巧姑娘一去找她就和她掐起來了,還破口大罵,罵了許多難聽的話,恰好慕容先生聽見了,就讓人給抓起來了。”
“慕容聽見了?”甯玉槿撐起了身子,皺了皺眉,“那他現在在哪兒?”
“估計在花園的花廳裏吧。他還問了幾個奇奇怪怪的問題,随後讓人把紫蘇也叫過去了。”香巧在一旁接話道。
“把紫蘇也叫過去了?”甯玉槿眉梢一挑,沉默了一會兒,似有所悟。
旋即,她招手道:“去叫一零八準備着,送我過去。”
“小姐,你現在這樣就好好養着吧,還到處亂跑什麽!”香月給香巧擦完藥,就開始回過頭來管甯玉槿了。
甯玉槿吐了吐舌頭,笑嘻嘻沒個正經地道:“瞧瞧,瞧瞧,我甯玉槿的丫鬟個個脾氣都大得不得了,搞得我都不敢說話了。”
“小姐!”香月一臉的黑線,也被她搞得有些無語了。
甯玉槿這才收了嬉笑的表情,認真地道:“好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至于出去一趟就沒命了,去叫人備轎吧。”
慕容玄、紫蘇、冬梅……
呵呵,有戲看啊,她必須得過去瞅瞅了。
“那小姐你先過去,我立馬讓人去端火盆過去!”香月給甯玉槿裹了厚厚的一層衣裳,貂皮小襖,兔絨披肩,又往她手裏塞了個小暖爐,隻差沒将被子給她直接披着走了。
甯玉槿見她跑前跑後的,不由有些無語地道:“香月,這才初冬你就把我弄成這副樣子,真冬天了你是不是要在我身上穿四五件襖子啊?再說了,要是這個天氣我都起痱子了,别人會笑話死我的!”
“那小姐你坐轎子的時候别把頭伸出來,别吹着風,别……”
後面的話還沒聽完,甯玉槿就忙不失疊地鑽進了小轎裏,擡着朝花園裏面的那個花廳走去。
滿園花落盡春泥,如今花園裏寥寥幾朵月季開着,繁盛的菊花似乎也已經開始收尾,全部被一片長青的綠色植物取代。
甯玉槿讓香月留下來陪着香巧,她則讓夏竹、秋雲作陪,慢悠悠地晃到了花廳。
“小姐,到了。”
轎子突地停了下來,夏竹撩開藏青色的簾子,對甯玉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