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聽一零八說完,忍不住咬牙皺眉:“他倒是挺關心人家嘛。”
“畢竟喬姑娘的身份特殊。”一零八見甯玉槿臉色不太好看,竟也難得地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不過現在什麽安慰的話在甯玉槿耳裏,都怎麽聽怎麽不是滋味。
“呵,身份特殊?”
是恩人她可以像菩薩一樣好吃好喝地供着,若是來和她過不去的,就是天王老子她不會讓對方好過一分!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這喬姑娘傷成什麽樣了。”
當時的傷口是她給處理的,根本沒什麽大礙,她倒要看看那喬紅秋靠什麽來搏墨敬骁的同情。
一零八卻突地在這時候一個跨步攔在了甯玉槿的面前,神色間隐含擔憂:“三小姐,怎麽你的氣息突然這麽弱?”
“我……”甯玉槿一隻手撐在了桌子上,身子晃了晃,眼前的景象好像出現了好幾個重影。
一零八不說還好,一說她就開始頭昏眼花起來,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突然抽幹了似的。
她才剛剛喝了藥,還沒怎麽休息好,身體正是虛弱的時候,有這些反應也純屬正常。
可是,偏偏在這時候……
“我今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餓得都快走不動路了,自然氣息就弱了,吃點東西就沒事了。”說着,她随手在桌上拿了塊點心,一整塊全部塞在了嘴裏,嚼了幾下就全部吞了進去。
“好了,現在我補充了能量,你送我去喬紅秋那裏吧,動作快點!”
一零八盯着甯玉槿看了一會兒,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可是看她臉色又正常得很。
他垂眸一個深呼吸,壓下心中疑惑。
将甯玉槿送到喬紅秋的住所,沒想到剛到門口就遇到了阻礙。
兩個身着黑衣盔甲的影衛站在院子門口,見她過來,直接伸出手來,攔着不讓她進。
甯玉槿目光在兩個影衛的臉上梭巡一圈,整個人都有些愣住了,好半晌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開口問:“你們這是什麽意思?你們居然要攔着我?”
一影衛上前來一步,斂了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有些爲難地對她道:“三小姐,不是我們不讓您進去,是爺親口交代的,不讓您和您那邊的人靠近這個院子。”
“不讓我和我那邊的人靠近這個院子……”甯玉槿忍不住将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旋即一股怒火從心底起,“你們爺呢?他是不是在這個院子裏?我要進去見他!”
丫的,他不會真的聽信那些有心之人傳播出來的謠言了吧?
“三小姐,爺已經不在這裏了,您還是請回吧。”
“三小姐,您别這樣,讓我們難做……”
倆影衛不敢對甯玉槿動粗,可那兩具千錘百煉的身體卻如銅牆鐵壁一般攔住門口,紋絲未動。
甯玉槿連沖了幾次都沒沖進去,身體突地一僵,隻覺一股腥甜上湧,嘴角緩緩滑出一條血線來。
“墨、敬、骁……”
她目光透過兩影衛的身軀看向院子裏面,視線模糊,朱口微啓,緩緩溢出他的名字。
你爲什麽不信我。
“三小姐!三小姐你怎麽了!”
“一零八,快去叫慕容先生,三小姐暈倒了!”
*
“渴……”
皲裂起皮的嘴唇輕輕地開阖,艱難地從快要冒煙的嗓子裏吐出這麽一個字來。
眼睛沉重得像是壓了兩塊千斤巨石,睜也睜不開。所有的感覺像是真實,卻又像是在做夢。
直到那清冽的甘泉順着唇縫滲透進嘴裏,她才覺得她還活着,不由得張開動一下都會疼的嘴唇,那麽拼命那麽努力地想要汲取更多。
“慢點喝,小姐你慢點喝,水還有,你慢點……”
香月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甯玉槿腦袋猛地一疼,而後緩緩地睜開眼睛。
“慕容先生,您快過來看看,小姐醒了,她醒了!”
“讓我看看。”
一道白影疾步上前,側坐在了床邊。
甯玉槿眼睛睜開的瞬間,就看見那張白淨溫潤的臉。
“慕容……”
“不舒服就别說話。”慕容玄伸手按了按甯玉槿的手臂,旋即伸手朝身後招了招,“把藥端過來。”
一碗黑漆漆的藥汁,還沒端近就已經聞到那濃郁的苦澀味。
甯玉槿眉心擰了擰,擡眼看向慕容玄。
慕容玄歎了口氣,将藥碗送到了她的嘴邊:“三小姐,喝了吧,你這身子太虛了,不喝你受不住的。”
話已至此,慕容玄這邊已然是瞞不住了。
甯玉槿眉心更是深重,卻還是配合地一口氣将整碗藥一口喝完。
“慕容先生,”她擡起頭掃看了一下屋中,而後回轉過頭來看向慕容玄,低啞聲道,“他呢?”
“爺剛回來就又被皇上派來的人叫進宮了,你暈倒的事情他不知道。”慕容玄掀了掀眼簾,瞥了甯玉槿一眼,緩緩言道,“我想三小姐應該不想要爺知道你昏倒的事情,所以子瞻便自作主張,将此事壓下了。”
慕容玄不愧是慕容玄,心思通透得讓人無話可說。
甯玉槿松了口氣,身子軟軟地靠在枕頭上:“那就多謝慕容先生了。”
“子瞻可以幫三小姐瞞着爺,不過三小姐可不能瞞着子瞻,”慕容玄手裏擰起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狐狸眼陡然一眯,“三小姐到底在做什麽,可否告知?”
“我……”甯玉槿張了張口,不知怎麽跟慕容玄說。
慕容玄卻好像什麽都心知肚明一般,目色沉了沉,道:“你是不是在用血養火霜?”
“你知道了?”甯玉槿微微愣住,有些驚愕地望向他。
慕容玄也看着她:“猜也猜到了。”
自打那火霜一進府,甯玉槿就跟寶貝什麽似的,還特制了一個箱子來專門養着,每天都要添冰添炭,比人還金貴。
他一天在立章堂的小藥房裏進進出出,也養成了每天去看看那火霜的習慣。
而最近不過幾天沒看,那火霜的長勢就突然變得瘋狂起來,而且那小小的一個花苞水盈盈的,似乎随時會滴出豔紅的花汁!
他站在那特制的箱子外面,似乎都能聞到裏面濃重的腥味。
本來還疑惑那火霜異常的變化,直到今日甯玉槿因爲體虛昏倒,一切才算是連接起來。
甯玉槿歪着頭,不去看慕容玄:“既然慕容先生已經知道了,那就請繼續的幫我瞞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