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現在吧,好好地吃着飯,就見外面飛快地沖過來一個黑影,在門口處給跪下了:“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甯玉槿一聽這話心裏就已經有不好的感覺了,趕緊伸手打住那影衛:“你且等三秒!”
說完,在人略帶驚疑的目光之中,火速地吃了幾口肉、扒了幾口飯、喝了一大碗湯,這才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道:“嗯,好了,你可以說了。”
她能多吃一點就多吃一點,免得一會兒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吃不下東西了,浪費香月辛辛苦苦地弄這麽一大桌子菜。
那影衛張大着嘴,面上情緒由最初的驚疑變成驚恐,最後變成了驚吓,望着甯玉槿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直到墨敬骁一聲輕輕咳嗽将他拉回神來,他才連忙低垂下頭,說道:“爺,三小姐,小公子知道老将軍去世的消息了。”
狄長風知道狄老将軍去世的消息了?
甯玉槿柳眉一蹙,還沒來得急問是怎麽回事,就感覺整個圓桌震顫了一下,她周圍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在抖。
她連忙擡起頭去看墨敬骁,他一隻手搭在桌上,霸顔之上情緒未變,周遭空氣卻早已經是風起雲湧。
“阿骁……”
甯玉槿連忙伸手去按住他的手,這一接觸才知道,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縱橫交錯,硌人的慌。
“他是怎麽知道的?”墨敬骁當即起身往外走,語氣淡淡,字音卻咬得極重。
甯玉槿連忙小跑地跟了過去,就聽那影衛邊走邊道:“今日我們随慕容先生将狄老将軍安葬之後,便立馬趕回了定王府。結果因爲六十七的失誤,導緻事情出了一點小纰漏,慕容先生有些生氣,便罵了六十七幾句,誰會想到,小公子就躺在那屋頂上賞月,恰好地将那話聽去了!”
“那慕容先生呢?”甯玉槿連忙地插嘴問了一句。
以慕容玄的能耐,說服狄長風那愣頭青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吧?
丫的,這狄長風到底是發什麽鬼。好好地吃飯不就好了嗎?裝病跑出去賞什麽月,沒看見這月亮都瘦得隻剩兩頭尖了嗎?
“慕容先生……”那影衛臉色變了一下,“當時小公子突然從上面飛下來,一下子就把慕容先生給抓住了,逼着他把一切都講出來,讓他帶他去看狄老将軍的陵墓。屬下過來的時候,慕容先生正被小公子挾持着。”
“小屁孩居然對慕容先生下手了?”甯玉槿一聽,這才知道算了解事态的嚴重性,不由有些着急了,“那當時你們影衛都吃什麽去了?個個那麽厲害卻連個狄長風都攔不住?”
“三小姐,即便我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保持高度警惕,那總得有一點時間休息一下腦袋吧。回到定王府之後大家自然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慕容先生有些生氣,幾句話說得我們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誰會料到這時候會有人突然沖出來抓慕容先生?”
那影衛也有些委屈,畢竟誰會料到在定王府中還有危機存在,而且那人還是狄長風呢?
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甯玉槿也不去糾結什麽原因了,提擰着裙擺,兩腿像上了發動機似得跟在墨敬骁屁股後面跑得飛快。
丫的,這墨敬骁仗着自己是大長腿,即便不用輕功,那速度都能甩開她大半截去,真是有夠打擊人的。
沒多久便趕到了出事的院子,周圍圍了一大圈的影衛見到墨敬骁和甯玉槿過來,都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爺,三小姐,您們可算是來了!”
你說若是一個陌生人挾持了慕容玄,他們還好意思下重手、無所不用極地救人出來。
可是現在挾持慕容先生的是小公子狄長風,這讓他們如何下得去手?
甯玉槿入園一見狄長風和慕容玄都還在這裏,不由得伸出手來沖慕容玄比了個大拇指。
還好他把狄長風拖住了,若是真被帶出了定王府,隻怕不知道還要遇到多少變數。
墨敬骁伸出手來沖衆影衛一按,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則徑直地朝着狄長風和慕容玄的方向走了過去。
“長風,你這是做什麽?放手!”
微皺的俊眉飽含淩然威勢,壓低的聲音透着浩浩龍威,一字一句,皆不容人絲毫質疑。
狄長風此時狀态如瘋似癫,一隻手臂勒住慕容玄的脖子,将他牢牢困在自己身前,一雙眼睛因爲充血而變得通紅,看起來極是妖異。
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回轉過頭來,在看到墨敬骁的那一刻,渾身一震,似乎才反應過來一些,手臂卻仍舊勒着慕容玄,怎麽也不肯放。
“定王殿下,他們說老頭死了,他們說老頭死了!你告訴我,他們說的全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啊!”
沙啞的聲音帶着哭腔,戰場裏打滾長大的孩子,更懂眼淚的彌足珍貴,卻還是忍不住盈滿眼角。
墨敬骁不是會說謊話騙狄長風的人,沉默了半晌之後,語氣放輕柔地說道:“先把子瞻放了,不關他的事。”
狄長風卻好像聽不到這些話一般,固執地重複着隻問一句話:“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甯玉槿看着一個前幾日都還能生龍活虎找她麻煩的小少年,眨眼功夫就變成這般憔悴模樣,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因爲從小失去母親,所以父親的地位才顯得更加地重要。如今連這最後的親人都不在了,他才十五六歲,這打擊如何承受?
她似乎有些明白,墨敬骁他們爲何決定要隐瞞他狄老将軍死訊的初衷了。
隻有等他變得越發強大,才能承受這些生命裏不能承受之重。
“零一。”
甯玉槿悄悄地招手,将站在旁邊的零一招了過來。
“三小姐,有何吩咐?”
甯玉槿附上他的耳朵,小聲地交代道:“你去立章堂的小藥房裏給我把小藥箱給拿過來,有急用,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