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盡頭不是甯玉槿想象中的密室,而是直接連接到了一處普通的農家小院裏!
“爺,你們可算來了!”
一影衛連忙地迎了過來,豁然是許久不見的零一。
他是這次負責去接狄老将軍棺木的主力,許是一路匆匆忙忙、風塵仆仆的緣故,他的臉上都冒出了黑黑的胡茬,眼中血絲盡顯疲憊神色。
再朝旁邊看去,就見一個小小的農家小院,影衛們東倒西歪地就那麽在地上躺着,以天爲被以地爲床,睡得正香。
這一路趕來,隻怕他們都沒怎麽好好睡過覺吧。
“嗯,進去吧。”墨敬骁淡淡地沖零一一點頭,步子不停地徑直朝着那主屋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進,就聽“吱嘎”一聲,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甯玉槿聽見動靜擡頭望去,就見一襲白衣朗朗,面目溫雅如玉,不是慕容玄還能是誰?
他果然沒事!
當她問墨敬骁“慕容先生怎麽樣了?狄老将軍的棺木呢”的時候,墨敬骁隻回了她一句——跟我來。
然後她便跟着墨敬骁,繞了無數個彎來到了這裏。
而慕容玄也沒讓她失望地,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等着他們的到來。
“爺,三小姐,子瞻恭候多時了。”他朝兩人一個躬身行禮,甯玉槿頓時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丫的,早該想到的,這個老狐狸,誰能奈何得了他?
同墨敬骁一起進了屋子裏,一進門,入目的便是那黑色棺木。在棺木的周圍還有一圈凹槽,裏面放着冰塊,給棺材裏狄老将軍的屍體降着溫。
在棺木的旁邊放着一大張桌子,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一切甯玉槿需要的工具。
那些刀具、剪刀、鉗子等都是慕容玄仿照甯玉槿小藥箱裏的工具制作的,有些再加上他的經驗和改造,找的貌似也是頂尖的手藝人打造的,說起來還比她自己讓人弄的那個還高端些呢。
甯玉槿知道事态緊急,也不去問慕容玄他出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忙地穿上白大褂,讓人将狄老将軍的屍體運送出來。
“我來。”從一進屋就開始沉默的墨敬骁,突地一步邁開,走上前去。
屋中衆人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看着墨敬骁慢慢地擡出狄老将軍的屍體,一步一動作,都極其地小心。
甯玉槿不知道他此刻懷着怎樣的心情,隻是她拿着刀的手,突地有些抖。
她想,如果接下來墨敬骁如果在屋子裏的話,她一定下不去那個手。
好在墨敬骁并沒有要她爲難,将狄老将軍的屍首弄出來之後,他頓了半晌,旋即毫不猶豫地轉身出了門去。
慕容玄也将其他影衛趕了出去,由他來親自給甯玉槿打下手。
“開始吧。”
燒了蒼術、皂角,在嘴裏含了姜片,甯玉槿擦幹淨手,從一堆刀具中挑選出了解剖用的刀子。
慕容玄知道甯玉槿會驗屍還是上次村民中毒的時候,她解剖其中一個黑衣人的時候。
那會兒他不在,是後面影衛給他說的。他聽着驚奇,還特意地去看了看,不由得驚奇她用一把殺人用的大刀也能畫出那麽手法漂亮的口子來。
如今親眼見到她動手,那一套流程清楚得好像她是個仵作似的,不由讓他又是驚訝了一番。
“三小姐到底從哪裏學的這些?”
甯玉槿沒說,她前世秉承家裏人的志願學的中醫,可她家那叛逆的大哥卻偏偏要去學西醫,而且學得還是法醫!
她家大哥性子孤僻冷傲,一般來說解剖的時候都是一台攝像機然後一個人上,幾乎不要助手。實在是需要助手的時候,她這個妹妹自然倒黴催地第一個頂上了!
換其他人,誰受得了他那脾氣?
而法醫跟醫生的性子是一樣的,醫生是負責救病治人,法醫是負責不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都是性命攸關的事情,自然是馬虎不得的。
爲了不給自家老哥丢面子,她不得已把古今中外驗屍的著作都給看了一遍,這能不熟悉麽?
不過給慕容玄說這些?不會被他當做天方夜譚吧?
甯玉槿動了動嘴角,随口敷衍地答道:“我出生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裏有個白胡子的老神仙,他告訴我說,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到這世間來普度衆生來了。他賜予我天生的絕頂醫術,讓我在人間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結果我一睜開眼,就發現我滿腦子的醫藥知識,看見一個人的臉色便知道他的病症了。你說,我那夢是不是真的?”
慕容玄垂下頭,幹笑一聲,默默地道一句:“子不語怪力亂神。”
甯玉槿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旋即解開了狄老将軍的衣服。
“皮膚上有寒霜,身體周身呈幽藍色……”
“面部僵硬……”
“肺部癱瘓……”
……
半晌,隻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公雞的打鳴聲,似乎一個紛亂的夜晚就這麽過去。
甯玉槿用魚線将狄老将軍的身體縫合,讓他能夠以最完整的狀态,入土爲安。
“三小姐。”
“嗯?”
甯玉槿頭也沒擡,随口應道。
慕容玄看着狄老将軍的屍體,又看了她一眼,突地彎了彎唇角:“我突地有些慶幸了。”
“慶幸什麽?”
“慶幸我們爺,能夠遇見你。”
甯玉槿手中動作一滞,旋即無聲一笑,用剪刀剪斷了魚線:“慕容先生怎麽突然說這個?”
“隻是突然有感。”慕容玄眯了眯那雙狐狸眼,繼續說道,“我也慶幸我沒先遇上你,否則以三小姐這般心狠手辣的勁兒,若是子瞻什麽時候惹到你了,指不定就被你做成人形木偶了。”
本來前半句還讓人喜滋滋的,這後半句是他丫的是什麽意思?
甯玉槿晃了晃手中的銀光湛湛的刀,冷哼了一聲:“你可提醒我了。不用慶幸這個慶幸那個的,現在你惹到我,我照樣把你做成人形木偶。而且還會在你身體裏面塞香料,保證制作出來香噴噴的哦。”
慕容玄想着剛才解剖時候的場面,又聽到甯玉槿的形容,頓時覺得他定力蠻強的一個人,怎麽都突然覺得有些惡心呢?
甯玉槿白了他一眼,脫掉白大褂往外走去:“出去吧,别讓你們爺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