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白桦樹被吹得沙沙作響,無數枯黃的樹葉從樹枝上飄落下來,像是在下葉雨一般。
遠處,那暴風卷席的中間,一片黑影由遠及近,幾乎轉瞬就到了衆人的面前。
智遠和尚他們見此頓時臉色就變了:“不好,把煞神給招來了!”
絕魂眯眼,目光冷冷射過去,就見有兩道目光,不畏地對看過來,且目光更是淩厲盛人。
随即,一步踏開,那黑影從那暴風的中心邁出,墨色的袍子飛舞,一雙鳳眼鋒利似刀。
“本王的人,本王自己會救,不牢閣下操心。”
“呵,下回要救人就來早一些,可别過來給人收屍就不好了。”旋轉的夜風将那鬥篷吹開了一些,那張蒼白的臉上嘴角微翹,像在笑,又實在沒個笑的樣子。
“多謝提醒。”
墨敬骁足尖一點,一個飛掠,幾乎一個呼吸間就已經到了甯玉槿的跟前,伸手一摟,就将她安置在了懷裏。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像一陣風像一道光,明明有人就站在甯玉槿的旁邊,可伸手去拉她的速度,仍舊趕不上他的速度。
“一個不許放跑,全部抓起來!”
他冷然肅穆的聲音傳遍整個樹林,四周一下子跳出來無數個影衛,一下子加入了纏鬥之中。
如今人數差距一個颠倒,情勢便陡然不同起來。
訓練有素的影衛們配合默契,聲勢大振,一下子變成了一邊倒的趨勢。
墨敬骁就那麽攬着甯玉槿,站在整個戰鬥場地的中央,像一座永垂不朽的英雄雕像。
甯玉槿趴在墨敬骁的胸口,就感覺周圍的刀光劍影,再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他的身軀是銅牆鐵壁,能替她遮風擋雨、替她抵擋世間的一切磨難與浮沉。
莫名地,安心。
偷偷地擡起眼來,透過他的肩膀,望向他背後的那棵桦樹。
樹頂上空空如也,落光樹葉的枝桠後面是一輪皎月,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人用刀被劈出了無數條豁口似的。
而樹頂上的那一個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其實不管絕魂到底是抱着什麽目的來的,她都挺感激他的。
因爲要不是他來拖延的這片刻,隻怕她早已經被智遠和尚他們給帶走了。
唔……如果……如果他不老是想着要她的命的話,其實同命的解藥,給他也是無妨的。
“在想什麽?”
下巴抵住額頭,墨敬骁喉結微動,有悶悶的聲音傳出來。
甯玉槿被他摟得太緊,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胸腔波動時候的共鳴聲。
這種感覺,有種說不出的美妙。
她貪戀這一刻胸膛的溫暖,将頭埋在他的鎖骨處,小聲地道:“在想能夠再見到你,真好。”
摟她的手臂一勒,将她緊緊箍在懷中。
他低了些頭,靠在她的耳邊,醇厚低沉的聲音,好聽到醉人:“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甯玉槿搖了搖頭:“這一次,是我大意了。我若是多推敲推敲,定能發現漏洞的。”
隻可惜當時聽到慕容玄都給出事了,她的确是有些心慌,腦袋也就不會理智地去想太多了。
“不是你的錯。”墨敬骁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側過頭在她的眉梢處輕輕地吻了一下,“是我的錯。”
若不是他喜歡她,若不是他動了想要把她占爲己有的意思,那麽她也許還是她的全甯伯府三小姐,永遠不可能遇到這麽多的危險和算計。
是他,一手将她引入這危機重重的漩渦裏。
或許他最開始是對的,誰也不愛,那就誰也不會傷害,他孤身一人,就不會拖累誰了。
可是,偏偏遇上她,偏偏愛上她!
他怎麽能夠容忍自己喜歡的女子,爲别的男人披上嫁衣?
他怎麽能夠容忍自己喜歡的女子,給别的男人相夫教子?
他怎麽能夠容忍自己喜歡的女子,和别的男人相守到老?
就是心裏面的那一點私心,他才不願意放手。
可也是因爲他的私心,他害了她!
“阿骁!”甯玉槿猛地抓住墨敬骁青筋暴起劇烈顫抖的手,突地叫了他一聲。
“什麽……”
墨敬骁有些失控的情緒被突地遏制住,一雙鳳眼看向甯玉槿,有些吃驚。
甯玉槿将墨敬骁的手拿起來,然後将自己的五指張開,一點一點地和他,十指相扣。
“阿骁,你看!”
她在他眼前,舉起了兩個人的手,還沖他晃了晃。
“看見了嗎?我們兩個,已經緊緊地抓在一起了。”
她說:“如果你不想抓我的手,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抓。既然抓住了,那就好好抓着,不要放手。因爲,我已經是你墨敬骁的女人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墨敬骁的女人了,你放手了,你打在我身上的專屬烙印也不會去掉,他們該對我怎樣還是會對我怎樣。”
“難道……你準備放開我的手之後,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永遠不會!”猛地将甯玉槿抱緊,那銳利眼眸迸發利光,似要穿透一切,“你命,同我命,誰也别想拿去!”
甯玉槿抿唇輕笑,将頭靠在墨敬骁的肩上,不言也不語。
還用說什麽嗎?
什麽都不用說了吧。
“啊——”
一聲慘叫直刺雲霄,有影衛上來報告:“爺,三小姐,有影衛中毒了!”
“中毒了?”甯玉槿頓時間從你侬我侬之中回過神來,連忙地讓墨敬骁放手,“你放開,我過去看看。”
墨敬骁倒是放開了她,不過卻腳步不離地立馬跟了上去。
周圍是一片慘狀,墨敬骁要抓活口,對方的人卻在自己失利的情況下當即自盡,根本不給人抓住他們的機會。
甯玉槿直奔到傷患面前,才發現那影衛兩隻眼睛被毒氣熏着了,這會兒腫成了一片。
“是那個夢姬的毒!”她連忙蹲下身先替那人處理一下傷口。
墨敬骁負手而立,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有影衛回答道:“爺,我們正準備将人一網打盡呢,結果那女的對他一撒毒粉,趁機就和那和尚跑了,我們已經派人去追了。”
“也就是說,夢姬和智遠和尚跑了?”甯玉槿擡起頭來,眉目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