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對她而言,送聘禮不就那麽回事嘛,十幾擡綁着紅綢送進府來,就跟剛剛甯玉雁讓媒婆送過來的聘禮一回事。
可是她不知道,全甯伯府門外,早已經是人山人海。
十裏天門大街,從定王府一直到全甯伯府門口,全部都是定王府送嫁妝的隊伍,遙遙一眼,根本望不到頭去。
那排場、那架勢,遠比盛京城中,任何一個大戶人家的嫁娶還要聲勢浩大。
而且聽說是定王殿下求親,有大姑娘小媳婦兒哭得快昏死過去的,有老婆婆老公公提着自家土特産準備來添份禮的,有書生以此爲題當場作詩畫畫的,也有說書人趕忙派小厮打聽始末、準備開始編排傳奇段子的。
若說大家最開始對甯玉槿的印象是附加在甯玉凝推庶妹下水那條消息上的話,蘇老夫人壽宴上認幹女兒,算是正式讓她進入大家視線。
而今日三家同時求親,最後定王以聖旨賜婚奪得美人歸,則算是讓甯玉槿這個名字徹徹底底地家喻戶曉。
衆人皆在張望,想要知道一下,這個能讓興王、新科狀元、定王同時看上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全甯伯府内,甯仲儉出去迎慕容玄去了,甯玉槿自然是不必抛頭露面的,便先回了梧桐院。
香月和兩個丫頭,蘇相府也讓人送過來了。
她本來想問問祁越和蘇月華他們是什麽個情況的,卻始終沒敢問出口。
翠蘭以及滿院子的丫鬟們,自然是對甯玉槿突然成爲定王妃驚訝萬分的。夏秋冬三個,更是後悔死當初得罪甯玉槿了。
如今滿院子的丫鬟看着她都小心翼翼噤若寒蟬,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個字,惹惱了未來定王妃。
而香巧卻顯然是個閑不住的,高興過了興奮過了,當即就跑了出去,要去看熱鬧去了。
甯玉槿也沒管她,摸着肚子說餓了,讓香月給她做點吃的。
結果正吃着東西呢,看完熱鬧的香巧就跑回來了,整個人像是被什麽恐怖的事情給吓呆了,連走路都在出神,進門的時候險些一頭撞門上去。
香月連忙出去拉她進屋來,無奈地道:“你怎麽還是一副冒冒失失的模樣?”
“不是,香月姐你不知道,那場面……那場面簡直……”香巧頓時間手舞足蹈地想要跟香月形容一下她的所聞所見的場面,卻發現自己陡然詞窮。
蓦地,她想到甯玉槿之前常說的一句話,頓時豁然說道:“那場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不是一般壯觀,簡直是非一般的壯觀!”
甯玉槿正在吃東西呢,差點沒被香巧這句話給說的一口噴出來。
她擡眼瞥了香巧一眼,嘟嘴道:“小香巧,你學壞了。”
香巧一溜煙跑到甯玉槿面前,拉住她的胳膊道:“小姐,我可沒說半句假話,你不知道,送嫁妝的隊伍從這頭排到那頭,從那頭排到這頭,我看都看不到頭呢!”
甯玉槿原本以爲就幾十擡嫁妝了事的,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抽嘴角:“有這麽誇張?”
香巧這時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麽,連忙将厚厚一本紅冊子拿給甯玉槿:“這是老爺讓我帶進來給您過目的,說是聘禮冊子。”
“聘禮冊子?”甯玉槿當下丢了筷子,将那紅冊子接過去翻看了一眼,當即被那密密麻麻寫着的東西,給晃得有些眼花。
要不要這麽誇張?
這麽多東西,得多少人才能擡過來?
她這會兒似乎對香巧形容的那些有一點點相信了。
而且她突地想到,當時慕容玄拿聖上報銷的藥款給她的時候,她還特意問了一下,是不是定王府私費出的。
當時慕容玄回答說,他們爺說,定王府的财産是要留着娶定王妃的。爲了以後不被王妃嫌棄,府裏的财産現在是隻許進不許出。這給她的銀票,自然是朝廷給報銷的。
什麽叫做“爲了以後不被王妃嫌棄”?
甯玉槿這會兒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來,還真是越想越不對勁。
而且看這份禮單,明顯是早早就準備好的,否則不可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内就整理出來,還随後就送了過來。
墨敬骁,莫不是早就計劃着要娶她了?
她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平日裏隻要瞅一眼香巧就知道她有沒有偷吃的火眼金睛啊,居然連這麽明顯的事情都沒看出來!
她想找個東西撞頭。
不過現在還不是撞頭的時候,這些東西怎麽歸置,還是個問題。
首先,這聘禮冊子她是得好好收好的,免得有人——特指大夫人,看上些什麽了,就順手牽羊中飽私囊了。
大概對于她來說,這聘禮擡過來就是全甯伯府了的吧。
那還真是想的美的事。
她是嫁過去當定王妃的,墨敬骁一下子送那麽多過來,可不光是爲了當聘禮的,而是以後給她當嫁妝的。
在她出嫁當日,漫漫十裏紅妝。
當初她看着别人嫁人時候的風光場面流哈喇子,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的。
墨敬骁,那個男人,好像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似的。
“小姐,小姐你也被驚着了?”香巧在她的眼前揮手,輕喚了兩聲。
她卻突然起身,提着裙裾幾步跑上樓去,趕忙地讓一零八把她的小匣子拿出來。
打開匣子,拿出那個機關小盒,她從脖子裏面掏出鑰匙,将那小小的盒子打開。
“咔嚓——”
一聲輕微的啓開聲,她幾乎迫不及待地朝裏面看去。
盒子裏面裝的是一顆夜明珠,盒子才剛打開,就有光淡淡地透了出來。
可細細地去看,卻發現那光泛着的是淡綠色,又與一般夜明珠不同。
她将珠子取了出來,才發現那珠子表面不知道用什麽工藝雕刻的,竟有一層薄薄的镂空,裏面卻又是實心的一個圓珠!
若真是這樣也便罷了,可偏偏裏面那顆小圓珠上也有刻紋,這工藝簡直可以說是鬼斧神工不能形容其萬一!
甯玉槿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寶貝,可是也在這一瞬間驚爲天人。
當即将珠子收好,生怕自己碰壞了一點,而後改天去問問慕容這珠子的來曆。
能讓墨敬骁如此寶貝的東西,一定有什麽故事吧。
外面,聘禮的清點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慕容玄還特意留了幾個定王府的人在這裏,協助甯玉槿歸置聘禮。
而不出人所料的,晚飯些的時候,大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表露出她對這些聘禮的“興趣”了。
甯玉槿當即輕笑了一聲:“慕容先生可真是懂我,這個時候留下的那幾個定王府的人,可要幫我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