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以她十分想得開的性子來說,郁悶隻是暫時的,轉念一想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霸占立章堂的藥房了,她就忍不住高興地想跳起來。
而且她陡然想到,立章堂好像就是墨敬骁讓人給她布置的啊,她當時還在那裏腹诽說她根本不可能在定王府久待、所以用不了多久呢。
如今想來,是命中注定還是造化使然?
還是,墨敬骁老早以前就開始打她主意了?
甯玉槿正認真地追溯以前的事情呢,卻見墨敬骁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東西,給她戴在了身上。
“好好保管着。”
“這個,是什麽啊?”她低下頭将那東西握在手中,才發現那小小的墜子,豁然是一把小鑰匙。
小鑰匙……
那不是……
“那個盒子的鑰匙。”墨敬骁鳳眼一揚,帶着淺笑,“如今它全部屬于你了。”
甯玉槿握着那把小鑰匙,低頭垂睑,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了。
那鑰匙顯然被墨敬骁常年戴在身上,剛剛取下的時候,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餘溫。很明顯,這是對他極其重要的東西。
想到那次他給她盒子卻不給她鑰匙時候的場景,莫不是那時候他就已經打算好了,在求親的這天給她鑰匙嗎?
天呐,這樣算起來,墨敬骁到底爲這一天準備了多久?
甯玉槿發現自己不敢去細想,因爲她自诩自己也算是個聰明人,可是那麽多的細節,她卻好像完全給忽略了去。
“定王殿下……”她心裏好像被什麽重物碾壓過一樣,一時沉甸甸、亂糟糟的。
墨敬骁卻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像是給她安定力量似的:“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準備。我現在還得回宮一趟,宮裏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你且等着,稍後子瞻會送聘禮上門,你就等着明日過府就是。”
甯玉槿聽到這話,總算是聽明白了一些東西。
敢情他在宮裏連事情都沒處理完,就匆匆跑出來的?
“你不會是怕我被别人娶走了吧。”她忍不住想笑,卻偏偏憋住笑,佯裝随意地問道。
墨敬骁卻搖了搖頭:“不怕。”
甯玉槿挑高了眉眼,湊過去看他:“真不怕?”
“我的女人,誰敢娶?”他突地伸手摟住她的腰,将她往懷中一帶,緊緊抱了一下才放開。
甯玉槿卻差點沒被他這舉動弄得驚叫出聲來。
定王殿下,我可親可愛可敬的定王殿下,這可是大庭廣衆之下啊,您确定這樣帶壞小朋友真的好麽?
“等我。”
他附在她耳邊說了這兩個字,這才往後退了兩步,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那邊,蘇相爺和沈老國公同甯仲儉互相寒暄了一陣,也起身離開了全甯伯府。
走的同時,蘇相爺順便帶走了祁越和蘇月華。那張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臉有些黑沉凝重,也不知道會對他倆作何處理。
甯玉雁氣得連那優雅高貴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也不在府中自讨沒趣了,打發了媒婆,然後讓人擡着聘禮,灰溜溜地就回了興王府去。
餘下的全甯伯府一大家子,目光全部落在甯玉槿身上,像是要把她看出一朵花兒來似的。
甯玉槿隻覺得自己被衆人盯得瘆的慌,渾身打了個寒噤,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别這樣看着我成麽?”
大夫人的表情像是吃到蒼蠅噎住了,甯玉凝的模樣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甯元緻和甯元楓表情複雜、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似的,唯一露出一點高興表情的,大概也就隻有甯仲儉和甯玉宜了。
“三丫頭,你這是怎麽跟定王殿下結緣的啊?怎麽突然……突然定王就上門求親了呢?”甯仲儉有些欣喜若狂,問話的聲音疑惑且帶着說不出的和藹可親。
甯玉槿幹笑了一下,總不能把她偷溜出去幹的那些事情說出來吧。
她想了想,道:“就是上次在牡丹花會上,我掉水裏以後是定王殿下把我救起來的。不過當時我也不知道他是定王,然後,就……”
上次牡丹會,甯玉槿落水!
甯仲儉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契機。
牡丹會後,定王殿下身邊的慕容先生傳出消息說定王有看上的人了,莫不就是這一出英雄救美造就的良緣?
他頓時撫掌道:“哈哈哈,好好好,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甯玉凝此刻的臉色,比死人還要更難看幾分。
當時甯玉槿落水,她一時着急慌忙逃離,誰會料到定王會這時候出現,把甯玉槿給救了?
若是當時甯玉槿沒有落水,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可以碰見定王?
以她的姿色,和甯玉槿站在一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是不是定王也許會看上她?
心裏有無數個如果,卻抵不上一個事實。
甯玉槿現在是定王妃了,定王殿下親自上門求娶的定王妃。呵,不受寵的病秧子庶女,一下子飛上枝頭變了鳳凰,當真好福氣,好福氣啊!
大夫人側眼不爽地看着甯玉槿,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那我以後見着三丫頭,豈不是還要行禮了?”
甯仲儉不悅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冷聲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以後三丫頭成了定王妃,咱們自然是要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君臣之禮不可廢,這還用我說嗎?”
國家國家,先國後家。甯玉槿雖然稱他們父親、母親,可是她當了定王妃之後,于情于理,那都該他們向她行禮才是。
大夫人自然懂這道理,隻是心有不甘罷了。
你讓她給甯玉雁行禮,她心裏頭是高興的,她女兒好歹也是堂堂興王府的側王妃呢。
可是如今甯玉槿成了定王妃,那麽也就代表着,以後她家雁兒見了她也得恭敬地行禮,稱一聲王妃!
這如何讓她不氣悶?
可如今事情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了,她雖氣不過,但是該巴結的還得巴結一下。隻是讓她好言好語地說話,她反正是說不出了。
“三丫頭以後飛黃騰達了,可别忘了伯府這麽多年對你的養育之恩。必要的時候,也提攜一下你大哥,可别轉頭就把我們給忘了。”
甯仲儉滿腹的好心情都被大夫人給毀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說話就這樣,王妃可别嫌棄我說話不中聽啊。”大夫人朝着甯玉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後一手扶額道,“我有點不舒服,就先離開了,你們慢慢說。”
甯玉槿從始至終淡淡地笑着,沒去附和也沒去反駁。
反正她明天就搬離這裏了,和大夫人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怄氣,不值得。
正想着呢,就見外面有小厮進來禀報——慕容玄送聘禮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