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陸一行被祁越這一打岔,忘記給她說,慕容玄直接派人去碼頭取了藥,不回盛京了。
那她還在這裏等個毛線啊!
可沒想到,今天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祁越鬧了這麽一出之後,甯玉槿現在最怕見到的是誰?
沒錯,就是……
“小槿兒,你總算回來啦!”一團耀眼紅光撲面而來,朱色的流蘇長裙裙角飛揚成一道掠影。
甯玉槿前腳剛邁進立章堂大門,後腳就被蘇月華牢牢抱住,清脆如鈴的笑聲響在耳畔。
“我說你去哪裏了去那麽久,我在這裏都等了好一會兒了!”
去見你相好的去了。
甯玉槿覺得如果她真這麽說了,蘇月華肯定立馬跑到隔壁演武場去找砍人的大刀去了。
“我去百膳齋了。”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她也不說絕了,如實相報,省略部分,不算欺騙,也免了說實話的苦惱。
蘇月華忙拉着她的手,興奮地問道:“百膳齋最近有沒有出什麽養顔美容的新品啊?我出去玩了幾天,感覺皮膚都好像糙了些呢。”
呼,不知道該不該誇她善解人意,竟自動地将此頁掀了過去。
甯玉槿選了幾個百膳齋裏嫩膚養顔的藥膳推薦給她,也順便問了問她在路上的所見所聞。
沒想到蘇月華這一趟還真去了幾處好地方,說起那風光那景色,眼睛就開始放光。
甯玉槿無不羨慕地說:“我也好想去。”
可惜現在,還不到時候。
蘇月華沖她抛了個眼色,揶揄地道:“你想去還不簡單?讓定王殿下帶你去呀。”
“哈,你說笑吧?”甯玉槿連忙擺手,清晰明了地在她和墨敬骁中間畫了跟線。
“口是心非。”蘇月華一撇嘴,伸長了脖子左右張望,“說起來定王殿下去哪兒了?怎麽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兒了?”
甯玉槿嗤了一聲:“定王殿下是一般人麽?他一天要協助皇上處理多少國家大事啊,怎麽可能無時無刻地都在這兒。”
“處理那些冷冰冰的奏章,哪有伊人作陪有意思?怪不得這麽久都還有人不開竅呢,原來是他自己太不會做事情了。”
蘇月華邊說邊往甯玉槿方向瞥,隻見她一字一句聽得認真,臉上似乎還浮現一絲絲異常神色。
難不成,這小妮子開竅了?
卻聽這時,甯玉槿開了口:“以一己之力挑起國之大梁,定王殿下可比誰都會做事,因爲他一切都是爲了大邺的百姓好。”
蘇月華頓時笑出了聲:“喲,還替他說上話了。”
“跟你在牡丹會的時候一樣,我就事論事而已。”甯玉槿聳了聳肩,将蘇月華的話還給了她。
蘇月華笑了笑,沒在繼續說了,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好了,出來那麽多天了,還是得回去了。我還得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全甯伯府去,免得你府裏還以爲我把你拐去賣了。”
甯玉槿站起身來原地轉了一圈,無不失落地說:“你也瞅見了,就我這小身闆,也要賣得出去才行啊。”
“哈哈哈……”
蘇月華是由影衛帶走的,既然被送回來了,那就說明送她回家是慕容先生的意思了。
如今那些村民應該已無大礙,她也的确沒有再繼續待在定王府的理由了。
唉,想想還蠻懷念在這裏的日子的,廚房王大娘做的瘦肉皮蛋粥,那才叫一個好吃,想想都讓人流口水。
對了,還有她的火霜,也隻能暫時放在這裏了。
全甯伯府的冰窖沒有定王府的大,夏天取冰的時候還得通報大夫人房裏的管事,特别麻煩。
而且火霜脆弱,能盡量少動就盡量少動。
甯玉槿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給小藥箱裏補滿了藥,又去查看了一眼那被送回來的十個村民,确定沒什麽大礙了,這才動身,和蘇月華回全甯伯府。
不過,她是不是還忘記什麽了?
“唉,沒想到你還會醫術啊,那躺着的幾個人是什麽人啊?”蘇月華突然地插話進來,一下子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一向是想不起來的東西就不去想了,當即笑了笑,回答說:“就是平日裏看了些醫書,也不算會醫。那幾個人是在路上受傷的,定王殿下仁慈,看見就順手救回來了。”
慕容玄既然讓人遣開了蘇月華,就應該沒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情,她也必要捅破出來。
“嘿,你們兩個,還有些夫唱婦随的感覺啊!”蘇月華笑眯眯地笑彎了一雙眼睛,盯着甯玉槿的目光,饒有深意。
甯玉槿淡定地回了一句:“虧蘇家滿門書香,怎麽就出了你這麽個不學無術的?非禮勿言這理你不懂?再這樣嘻嘻哈哈下去,你看你家那位還要不要你。”
突地,話音陡然收住。
甯玉槿腦海裏又冒出祁越那句話來,頓時連取笑蘇月華的心思都沒有了。
蘇月華在那邊雙手捂着臉,嬌羞地道:“哎呀,說什麽呢你,人家什麽時候不學無術嘻嘻哈哈了?”
“行了行了,都是熟人熟事的,現在裝也來不及了。”
“哈,你那是什麽表情?嫌棄我?小槿兒,看我無敵抓乃手~~”
高牆大院裏,一座蕭條落敗的小院子。
在離開幾日之後,終究又回到了這裏。
一零八目送她到門口之後,便背着藥箱和她的其他東西先回了,所以等她穿過大半個伯府到的時候,香月和香巧已經在等着她了。
“小姐……”香月以手帕掩着唇角,無語凝噎,淚眼朦胧。
“小姐……”香巧一改往日跳脫形象,竟也跟着香月有樣學樣。
甯玉槿看了看院子門——沒走錯啊?
再看了看香月和香巧——沒認錯人啊?
她頓時疑惑了:“我說,這是生離死别啊,還是骨肉重逢啊?這是窦娥喊冤啊,還是哭喪送靈啊?你們這麽誇張是作甚?”
香月伸手抹掉眼角淚花,深情款款地對甯玉槿說:“小姐,你是有多久沒洗澡了?”
熏得她們眼淚直流啊!
甯玉槿擡起手臂聞了聞,頓時差點沒反胃。
這幾天一直忙得跟陀螺似的,直恨不得一秒鍾變哪吒,分出個三頭六臂來才好,哪裏有功夫去洗澡。
不過這兩個丫頭也真嬌氣了,人家蘇月華都沒說什麽,她們居然還如此隐晦地諷刺她們的主子!
“哼,那還不趕緊給我備水!”
“哎!”香巧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香月也立馬跑進了屋裏:“我去給你備衣。”
她們小姐回來了,真好。
甯玉槿歪着頭再聞了聞自己身上,納悶地道:“沒那麽臭吧,她們就那麽避恐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