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僞裝成村民的黑衣人可不是狄長風那種摻水的眼光,聽甯玉槿說了一句話,便識破了她的男兒身份。
甯玉槿倒是不慌不忙,還扯起嘴角嬉笑一下:“既然都知道咱是個小女子了,哥們兒你都不憐香惜玉一下?”
“如果後面那位不步步緊逼、窮追不舍的話,我或許會有閑心和你周旋一下的。不過現在……”他眼睛餘光向後一瞥,輕笑一聲,腳下速度沒有加快、反倒是逐漸地慢下,“我還是更想會會他。”
甯玉槿這會兒就是想說什麽也說不出口了,那人随手一拂點了她的穴道,她現在不能動不能說話,袖中藏着應急的銀針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失去了作用。
那人一手扣住她的命脈,近乎挑釁地慢下速度,和墨敬骁平行地在一片樹頂之間飛躍。
“天人之态、龍鳳之姿,萬萬沒想到,這種窮鄉僻壤還能迎來像您這種貴人啊。”
他認出墨敬骁了!
甯玉槿心裏驚了一下,心中雜亂思緒混作一團。
墨敬骁倒是面色不改,一雙鳳眼冷峻無雙、如攜冰雪,身上散發的狠戾之氣,将周圍一圈的氣場全部控住,身上墨袍,如大鵬展翅一般飄舞。
他幾乎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好像伸手就能将甯玉槿給拉出去一般。
那人扣住甯玉槿脖子的手用力一分,臉上似乎在笑:“定王殿下,您說是您手快,還是我的手快!”
甯玉槿脖子吃痛,眉心微皺,想給墨敬骁甩個眼色,都沒辦法偏過頭去。
墨敬骁見她模樣,身形陡然一滞,拉開了一些距離:“有什麽沖我來,别傷她!”
“喲,這麽在乎?”那人低頭瞥了甯玉槿一眼,意味深長地一笑,“該不會這位就是定王殿下看上的那位吧。看來您的眼光,也不咋樣嘛。”
甯玉槿氣得吐血。
若是她現在能說話,非得罵他個狗血淋頭。
你眼光才不怎麽樣,你全家眼光都不怎麽樣!
看上她就眼神不好了?她到底哪裏差了?墨敬骁看上她有什麽不可能的?
咳,不對,她想歪到哪裏去了。
應該是,您老嘴歪口斜說不成人話就别說,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在别人面前汪汪是不禮貌的行爲。
可惜如此高貴冷豔的罵人方式,她隻能默默憋心裏,憋成内傷。
墨敬骁腳下輕縱,不急不緩、不遠不近地跟着他,淡淡地接過話去:“本王看上誰,幹卿何事?”
“呵,至少關我事啊。”那人一笑,說道,“如果這女人對定王殿下您的意義不一般,那我今天必死的命,可就有活頭了。”
說着,他還沖甯玉槿笑了笑:“還得多謝你了。”
多謝你大爺!
甯玉槿真的很想叫墨敬骁别和他唧唧歪歪,趕緊兩大腳踢過來,直接把人給踢飛。
可奈何那隻手扣住她的脖子絲毫不松手,墨敬骁真要對那人動手,自己貌似也難以幸免。
那麽,要是墨敬骁,他會怎麽做?
剛冒出這絲想法,就見那人夾着她一個躍身,落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停住不走了。
墨敬骁也停了下來。
那麽高大的身軀,落地的時候卻輕如鴻羽,腳尖連青草都沒壓彎一根。
“好輕功!定王殿下威名遠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那人還有心思贊歎幾句,心态似乎别樣輕松。
墨敬骁冷眼看他,不作言語。
那人将甯玉槿推到前面來,自己站在她的身後,隻用一隻手勒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握着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後背。
這樣一來,他整個人都躲在她的後面,無論用什麽武器也好,用什麽招式也好,首先受傷的肯定是她而不是他。
就算是墨敬骁出手快準狠,傷了他露出來的那條手臂,也不能立馬要了他的命。他有足夠的時間将背後的那把刀送進甯玉槿的身體裏,同歸于盡。
墨敬骁眉心間一抹陰影集聚,銳利的眉眼流轉怒氣:“你到底要怎樣!”
“嘿嘿,簡單,”那人聲音陡然陰沉詭異,在原野上響起的時候,像那老者桀桀地陰笑聲,“我就是想知道知道,被稱作大邺戰神的定王殿下,能爲自己心愛的人做到什麽地步。”
甯玉槿沒空去深究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因爲她眉心猛然間狂烈地突突地跳,一大股不好的感覺撲面而來。
這個人,到底要對墨敬骁做什麽!
他冰冷的指甲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劃過,那感覺就好像是拿把刀架在人脖子上,仿佛再深入一分,就會讓人血濺當場。
這個動作,成功地讓墨敬骁身上的殺戮之氣更重一分,平地卷風普卷而來,撩得人衣袂獵獵作響。
他頓時咧開了嘴,露出一排碎白的牙齒:“定王殿下,咱們就來比比誰的手更快好不好?我喊個身體的某個部分,數一、二、三,如果你在我數完之前自己廢掉,我就不動她一分。如果你慢一步,那我就在她身上的同一個地方劃一道口子,你看,是不是很好玩?”
好玩,好玩個頭啊!
這個爛人肯定心理扭曲,童年不幸福!
無論怎麽玩,他們都得不償失。
墨敬骁手快了,他受苦,一會兒傷重了打不赢那個爛人,兩個人都得玩完。
他手慢了,她受苦,指不定就廢她一隻胳膊一條腿了。
但是沒辦法。
那人說的這話不是詢問句,是肯定句,他們處在被動方,根本無法拒絕他的提議!
如果非要玩的話,甯玉槿更希望墨敬骁手慢一點。
她閑人一個,不用做什麽,受了傷可以慢慢調養,真殘了她也養得起自己。重要的是保存墨敬骁的實力,這樣才有機會讓兩個人都活命。
可是墨敬骁……
她不知道她到底對這個男人了解多少,可是偏偏每次,她都總會對他産生一種堅定不移的信任。
就像此刻,她知道,他一定不會讓她受傷一分。
可是,她更希望他别受傷啊!
墨敬骁緩緩眯起眼睛,目光沉沉,眸色深深:“好,本王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