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半途中甯玉槿突然讓墨敬骁停下來,而後張大一雙無辜大眼睛對他說:“我可親可敬可愛的定王殿下,您能幫咱一小丢丢的忙嗎?真的,很小很小的一個忙!”
墨敬骁挑眉看着她一臉讨好賣萌的樣子,想笑,卻又不得不忍住笑意:“什麽忙?”
甯玉槿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連忙伸手指着旁邊山崖道:“你能送我上去嗎?”
“你要做什麽?”那麽高的地方那麽危險,墨敬骁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太想幫她了。
甯玉槿趕緊解釋道:“你看到山崖上開的那朵小紅花了嗎?我想要它……”
話音剛落,就感覺馬背一松。
墨敬骁腳尖在馬鞍上輕輕着力一蹬,幾乎一個縱身就躍到了山崖的一半,再一個着力一躍,就直接到了山頂。
而他摘了那朵花回到馬背上的時間,不過幾個呼吸,甯玉槿連反都沒反應過來。
“給。”
他的手本來就大,虎口指節上的繭疤,代表着巨大的力量。他握住那株小紅花都得小心翼翼,免得一不注意就将那嬌嫩的花瓣全部捏壞。
大手小花,這樣的組合,看起來竟是分外的和諧與美好。
甯玉槿覺得自己該感動的,可是她現在實在感動不起來:“骁爺,咱知道您輕功牛叉,來無影去無蹤,但是我想要的不是這朵花,是它的整株植株。”
這花叫火霜,葉子是銀白色的,開的花卻是豔麗的鮮紅,就好像是綻放在霜地上的一把火。
她找它找很久了,還以爲還要費些心力,沒想到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墨敬骁将那朵紅花戴在了她的頭上,起身準備再去一趟:“那我再去給你取來。”
這回甯玉槿眼明手快地拉住了他:“你還是帶我一起去吧,我采藥專業一點。那草嬌弱得很,根須碰斷一根都養不活的。”
術業有專攻,墨敬骁不是這方面的強項,也不逞強,當即将甯玉槿一摟,幾個飛身上了山崖。
在山下看着還不怎麽樣,可從崖頂往下看,卻看得甯玉槿一陣頭暈目眩。
墨敬骁單手抓住旁邊一塊凸起的石壁,另一隻手緊緊攬住甯玉槿的腰身。這樣一來,她便可以放開雙手去采藥,而不用擔心掉下去。
說實話,這樣的環境,就是給她系了無數安全繩她也是心虛的。可偏偏墨敬骁卻有那種力量讓你相信,他能确保你平安無虞。
火霜太過嬌嫩,甯玉槿小心翼翼地刨了半天,才總算是完成采集。
她抽了張絲絹手帕将其包住,想了一會兒不放心,準備将外衣也脫下來護住那株草,墨敬骁連忙制止了她。
“馬背上有個裝東西的盒子。”
甯玉槿頓時欣喜若狂:“哈哈,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有預感,今天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失蹤的村民!”
這句話剛說完,她大概是高興過頭了,整個身子忍不住往後仰了仰。
墨敬骁隻用一隻手護住她,這下可吓得夠嗆,幾乎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就将她給拉了回來。
然而回過神來的甯玉槿卻臉色巨變,陡然間深沉起來。
墨敬骁還以爲她是被吓壞了,連忙緊張詢問:“你還好吧?”
甯玉槿擡起頭看向墨敬骁,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他們怎麽控制那幫村民的了。”
“什麽?”
墨敬骁眼裏頓時深邃一片,鳳眼陡然凝重。
“是煙霧。”甯玉槿微微側身,指着遠處的一片山谷說,“青綠色的煙霧。”
原本也是無心,可她剛剛仰過頭的瞬間,卻偏偏看見了。
正常的煙霧不可能呈現出這種顔色,她在那些空當當村莊裏想不通的問題,也在這瞬間陡然開朗。
水有稀釋作用,就算是投毒于井,也會被大量的水稀釋變成毒性很微弱的毒藥。
上一世,她十歲的時候就産生了這種疑問,問祖父古代說投毒在井中毒死一村子人的故事,有沒有根據性。
當時他祖父回答說,假使用的是古代最常用的毒藥砒霜,它的中毒量爲零點零零五到零點零五克之間,緻死量爲零點一克到零點二克之間,要想人在喝的一口水裏面達到那麽多的量,就算把當時全國的砒霜一起買來投在一口小井裏都不夠用的。
所以當墨敬骁說,慕容玄認爲可能是井水中毒的時候,她就産生了疑惑。
井水中毒這種事情,除非附近有很大的污染源,古代沒有化工廠之内的,最有可能的便是礦物污染。
但是如果附近有很大的重金屬礦山,他們世代生活在這裏,也不可能到現在才出毛病。
這中毒的源頭,誤導了慕容玄,也把她搞懵了。
可是在這一刻,看到那詭異毒煙的這一刻,一切豁然開朗。
如果是煙霧,這擴散程度,就很容易解釋村民們是怎麽大批量中毒的了。
墨鏡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縷青綠色煙霧、飄飄忽忽地從某個山谷深處飄散出來。
那山谷掩藏在層巒疊翠當中,若不是他們恰好在這山崖頂上,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那煙霧,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搜到那裏去。
甯玉槿也不禁感慨:“看吧,如果在馬上的時候我不亂看,就不會看到火霜。沒看到火霜我就不會上山崖,不會上來就不會看見那毒煙霧,那我們可能還要繼續漫無目的地找下去。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句話有時候也是很有道理的。”
墨敬骁卻在這時候突然說了一句:“你說的話,堪比天意。”
甯玉槿頓時就不好意思了:“哎呀,别誇我呀,我會不好意思的。”
墨敬骁拉住石壁的手一放,任由兩人飄了下去,空中淡淡地飄開他的言語:“但願不是烏鴉嘴就好。”
“……”
甯玉槿瞬間被潑冷水。
不過這時候甯玉槿也沒心思計較些什麽了,拿了盒子将火霜裝好,兩人便立馬朝着剛才瞭望到的方向直奔過去。
“話說,我是個路癡,認不得路的。定王殿下,您認得嗎?”
“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麽笨!”
“喂,剛剛是誰誇我聰明的!您貴爲王爺,金口玉言,怎麽可以說話前後矛盾的。”
“嗯,你是笨中比較聰明的。”
甯玉槿又一次被墨敬骁氣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