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伸着懶腰起床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正午的日頭正好。
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連呼吸都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她左右看了看,沒見香月、香草,幹脆自己動手,穿衣洗漱。
弄完一切,肚子已經開始不安分地“咕咕”叫起來,她揉着小腹慢騰騰地走出屋子,去看那倆死丫頭這會兒到底跑哪兒去了。
結果才剛出門,她就看見那倆人的身影了。
她們就站在門外的走廊裏,擡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沒呈憂傷狀,而是面色呆滞,如遭雷擊。
甯玉槿原本想叫她們的,可是看着她們一動不動的模樣,當下忍住沒開口,而是悄然無息地走過去,與她們仰起角度。
這一看才發現,視線所及之處沒有藍天白雲,而是屋檐邊下、一團貼着屋頂一動不動呈壁虎狀的黑影。
她額上青筋狠狠一抽,抽得她腦袋都有些疼。
“我說你們三個,這是在幹什麽呢?”
“呀!”香月和香巧被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吓了一大跳,一個丈步跳開,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
“小姐,你怎麽跟鬼似的就飄過來了。”香巧撫着胸口,有些埋怨地道。
甯玉槿雙手叉腰,抖着腿歪着頭看她:“喲呵,明明是你們看得太出神,還怪我來得太無聲?”
香月當即就被甯玉槿給說笑了:“好了小姐,你看你長發飄飄的,可不跟女鬼似的麽?快進屋去,我給你挽發。”
說到挽發,一直是甯玉槿的淚點。
前世她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并且世界上還存在一種名叫發廊的東西,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然而到這裏來之後,别說女子長發飄飄了,就是男子也是一頭飄逸長發,她不得已,隻能入鄉随俗。
不過撐死了她能紮個馬尾,要她把頭發挽成什麽發髻,她估計會把自己的臉給纏進去。
所以洗漱完畢之後,她直接跳過了梳頭這個環節,任由淩亂長發披肩。被她們這一說,還真有幾分女鬼的感覺了。
她當下準備進屋去讓香月梳頭挽發,卻被香巧給拉住了。
“怎麽了?”她回過頭問。
香巧伸手指了指房檐下那團黑影,無不擔心地說:“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待了一早上了,也沒見他吃東西喝水,真的沒關系麽?”
甯玉槿仰起頭看了一零八一眼,想了想,道:“小八你先下來,我一會兒有事要你去做。”
她話音剛落,就見眼前黑影一閃,不過眨眼功夫,一零八已經落在她的面前:“三小姐請吩咐。”
香巧捂着嘴,驚恐地看着一零八:“他……他才是鬼!”
“呵,”甯玉槿輕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香巧的臉,“我看你才是鬼,貪吃鬼。”
香巧不滿地嗔道:“小姐!”
“哈哈,”甯玉槿大笑了兩聲,目光轉移到一零八身上,“我這人脾氣怪,不習慣一個人吃東西,你一會兒來陪我吃點吧。”
“這怎麽行!”一零八當下闆着臉拒絕了。
慕容先生曾經深刻地告誡過他們,但凡與甯三小姐有直接接觸的事情,一定要處理得非常恰當。
這會兒他多麽慶幸,他們爺沒記起昨天甯三小姐抓他手臂的事情。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總之,慕容先生說的話,一般不會錯的!
甯玉槿看着一零八凝重且嚴肅的表情,有些想笑。
明明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少年,偏偏要裝出一幅成熟大人的模樣,挺起的胸膛将她護在中央。
她長長的睫羽微顫,嘴角微微翹起:“你說,如果我吃東西的時候,有人掀開房頂的瓦片朝我扔暗器,你從這裏進去,趕得及麽?”
一零八:“……”
是誰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招不在老,有用則行。
瞧瞧,剛剛還拒絕得那麽幹脆的一零八,這會兒還不是得乖乖跟她進了屋?
“這樣才對嘛。你要知道,這段時間你都會待在我這裏,跟着我的步子走,照着我說的去做,才會有飯吃,懂嗎?”
一零八點了點頭,卻總有一種進了賊窩的感覺。
香月看着甯玉槿又在用她那套歪理诓騙人了,偷偷掩唇在一旁笑,那場景和諧得不得了。
甯玉槿挽好一個簡單的發髻之後,香巧也将吃的全部送了上來,細心地擺上兩副碗筷。
精緻美味的食物散發着迷人的香氣,挨挨擠擠擺放着的十幾個碗碟色彩絢美。
坐在甯玉槿對面的一零八舉着筷子,完全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怎麽了?不喜歡吃?”
甯玉槿夾了一個雪山叉燒包放在他碗裏,卻不見他有什麽動靜,頓時疑惑地問。
旁邊香月也忙道:“那你喜歡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一零八大力地搖着頭:“沒沒沒,這些就很好,我不挑食的。”
說着,他将那雪山叉燒包丢進嘴裏,一口就全部解決完畢。
甯玉槿看見他的動作,頓時意識到了症結所在:小八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啊,而且一天要消耗那麽多的能量,吃眼前這裏哪夠?
她趕緊地對香月說:“給他準備兩斤醬牛肉,一隻烤鴨,有豬蹄也給他炖一些,飯也多做點。”
一旁香巧聽完,頓時拍着巴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哈哈,總算有個比我還能吃的了。”
甯玉槿回頭去瞥一零八,隻見他低着頭,臉頰上兩抹淡淡紅暈,竟是被香巧說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好笑地對他說:“别聽香巧胡扯。吃得多怎麽了?你吃得多轉換成的是力氣,才能更好地保護我。她吃得多全成了脂肪,要是有人追我,她跑都跑不動,隻能拖我後退。”
“小姐!”香巧咬着手絹一跺腳,一副小女兒家嬌羞狀。
一零八也被甯玉槿這幾句話逗得發了笑,屋中氣氛陡然歡樂起來。
甯玉槿也趁此機會給三人做了互相介紹,如果不出意外,一零八是肯定還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的了。
隻是——
甯玉槿鄭重地補充了一點:“小八你以後别老挂在屋檐下面了。這倆丫頭都跑去看你去了,我起來找不到人很憂傷的,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