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還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可自從兩年前有人能夠飼養雪蟾開始,便變成了隻要有錢就可以擁有的奢侈品。
沒錯,這人就是甯玉槿。
她原來的時候就養過雪蟾,不過在這個資源匮乏的時代,能讓她飼養成功,還真走了不少狗屎運。
倆影衛擡着擡椅,直接将她擡到了地下冰窖裏,剛一進門,就迎面撲過來一陣陣沁骨的寒氣。
她全身裹了披風又裹了層毯子,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那寒氣絲絲滲入皮膚的冰涼。
幸虧擡椅方便,她不用下地自己走動,就可以直接看到冰池裏飼養的雪蟾。
其實萬安堂是不賣活雪蟾的,萬一哪個買去之後誤打誤撞也喂養成功了,那不是得不償失麽?
不過如果買的人價錢出得奇高的話,那就另當别論算了。
當甯玉槿看到那冰池裏趴着的十多隻雪蟾的時候,她眉心明顯跳了一下,心裏算盤打的噼裏啪啦的,腦海裏隻冒出一個念頭——今年分紅肯定要翻一翻了。
“這麽多雪蟾,花了不少錢吧?”她故作鎮定地随意問了下。
慕容玄笑了下:“也沒花多少,區區不才,和萬安堂的老闆娘有些交情,這些雪蟾基本都是送的,不夠還可以再去取。”
“噗——”
甯玉槿撫着胸口,差點沒把老血給吐出來。
鄭二娘向來認錢不認人,她居然肯把那麽多隻雪蟾白送給慕容玄?!
甯玉槿揉着眉心,隻覺得心尖兒在滴血,渾身都不對勁起來。
慕容玄意味深長地看了甯玉槿一眼,半晌才補充了一句:“不過鄭老闆娘可真會做生意,非得要皇上禦賜萬安堂一個‘天下第一堂’,這才肯送上雪蟾。爲此我還專門跑了趟宮裏,可謂是費盡千辛萬苦啊。”
哈,禦賜的天下第一堂!
那萬安堂不是成了金字招牌了嘛。
甯玉槿頓時覺得通體舒暢,渾身泛暖,都不覺得這冰窖有多冷了。
她目光将那些雪蟾仔細地掃了一眼,伸手指着其中一隻顔色淺淡的道:“将這隻單獨圈起來。”
慕容玄雖然沒太明白甯玉槿的意思,但還是立馬讓影衛們将那隻雪蟾隔離開來。
“然後呢?還需要做什麽嗎?”
“做肯定是需要做的,不過,”甯玉槿打了個哆嗦,“我們能夠出去說嗎?”
又回到最開始的那個穿花小堂之中,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上座之上,墨敬骁坐在那裏翻看着書,橘黃的燭光将他的臉色染上了溫暖的色調,堅毅的輪廓一點一點地暈染開。
甯玉槿剛在屋中坐下,就見留在屋裏的零一抖着一張毛毯過來,将剛才蓋着的那張結上冰淩的毛毯換下。
她彎了眉眼,沖他一笑:“謝謝啊。”
卻見零一好像如臨大敵一般,拿着換下的毯子飛快地就跑開了,嘴裏還念叨着:爺沒看到,爺一定沒看到……
剛才甯三小姐臨走時候沖他們爺笑了一下,他們爺在那裏看書,半天都沒翻過書頁。
這要是讓他們爺知道甯三小姐沖他笑了,那他不是跟慕容先生一個待遇了?
不要啊!!!
甯玉槿臉上笑容僵了僵,有些尴尬地看向慕容玄:“我長得很難看嗎?他怎麽見我跟見鬼似的?”
慕容玄擡頭望了一眼墨敬骁,但笑不語。
墨敬骁這時候從書頁中擡起頭來,目光淡淡地掃過他們:“怎麽樣?”
慕容玄笑着回道:“三小姐說是雪蟾的喂養方式出了問題,配置百蟾丹的雪蟾,必須得用藥物喂養一段時間才能爲藥用。”
“嗯。”墨敬骁看向甯玉槿,沖她一點頭,“辛苦你了。”
甯玉槿頓覺受寵若驚,趕忙擺手:“不辛苦不辛苦,能爲定王殿下盡綿薄之力,實乃小女子的福氣。”
旁邊衆人實在不願意拆穿這句話有多假。
她要是真這麽覺得,怎麽全程一臉不樂意寫在臉上,還藏着掖着地不肯将藥方細節說完?
不過墨敬骁倒是聽得很認真,完了還道:“既然如此,那以後就多給本王盡點力吧。”
甯玉槿:“……”
她現在确定了,這丫的哪是脾氣古怪啊,丫的就是一腹黑啊!
慕容玄覺得忍笑忍得辛苦,連忙叫了甯玉槿一聲:“甯三小姐,筆墨紙硯已經準備好,你請。”
甯玉槿這才避開墨敬骁那雙幽邃褐瞳,連忙轉向桌邊。
“剛才那隻雪蟾還沒有長大,正适合用來喂藥,等喂個半個月,就完完全全是隻藥蟾了。”
甯玉槿邊說邊寫,慕容玄在一旁仔細聽,認真記。
寫完一張,甯玉槿遞給了他:“這是喂養雪蟾的方子,切記喂養順序一定不要出錯,喂養時辰一定要間隔好。”
慕容玄粗略地掃了一眼,有些心驚:“怎麽還需要用毒藥喂養?而且好多藥物都是相克的,這是用藥大忌呀!”
甯玉槿點頭:“所以讓你注意喂養順序和喂養時辰咯。”
慕容玄看着那張藥方,眉心揪成一團,認真仔細地研究着。
甯玉槿随即又寫了些東西出來:“這是喂養其他幾隻雪蟾的方法,你注意溫度和食物的控制,再用藥物催一催,運氣好的話就能有小雪蟾了。從小用藥汁喂大的雪蟾,可比這半途喂養的藥性要好太多了。”
慕容玄又迅速地将甯玉槿寫的掃了一遍,不由得感慨這其中學問深遠,竟讓他看了之後都覺得妙不可言。
“整個大邺都知道,能喂養出雪蟾的獨萬安堂一家,沒想到甯三小姐一個閨中女子,卻也懂得旁人不懂的奧妙,當真讓子瞻佩服啊!”
甯玉槿“呵呵”地幹笑了兩聲,笑得那叫一個假。
話說要不是不願意再來這裏,她用得着這麽事無巨細地全部寫清楚麽?
卻見慕容玄眉心一皺,一副爲難模樣:“隻是,三小姐寫的這些着實複雜,子瞻看了許久,竟也隻看懂了些粗淺,對于這些藥物喂食的時間和劑量實在難于把握。而爺已無備用之藥,這次若是再失敗……”
甯玉槿一聽慕容玄這語氣額角青筋就開始“突突”直跳,總有一種不好的念頭從腦海裏冒了出來。
這隻老狐狸,不會又開始算計她了吧?
慕容玄見她一臉警惕,立馬悲戚哀歎一聲:“唉,子瞻知道又唐突三小姐了,實在抱歉。隻是一想到咱們爺爲國爲民,鐵骨铮铮……”
“好了好了,要我怎麽做您直說!”
甯玉槿揉了揉耳朵,隻覺得被慕容玄盯上真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慕容玄頓時一喜,連忙道:“還請甯三小姐今後每日過府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