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沒發燒吧?
甯玉槿瞠目結舌,望着絕魂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小聲地道:“兄弟,你三思啊,我雙腿廢了,對你沒好處。”
絕魂聽到這話卻好像更加生氣了,手上用力,像在碾壓一隻螞蟻:“你不用時時提醒我要弄死你!”
甯玉槿立馬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絕魂看着她鮮嫩纖細的脖子,雙眼中血絲密布,像一隻嗜血的野獸。
他相信隻要他稍稍地用力,弄死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是,所有人都可以緻她于死地,偏偏就他不能!
一切,一切都是那該死的“同命”!
太醫院那幫死老頭,翻閱了古今藥典,居然沒一個能解!
他再去那廟裏找她,連她也不知所蹤!
若不是今日她腿受傷,他的腿突然痛起來,他大抵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她。
可是真找到了她,他卻更加氣了。
這個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女人,他卻不能像了結其他人一樣輕易地了結了她。
不僅不能殺她,還得護着她。
因爲在她身上的傷和痛,同樣是他身上的傷和痛!
隻要有她存在一天,她就會是他的命脈,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弱點!
看着那一雙眼角泛光卻始終不肯落淚的眼,他心裏就沒有來一陣煩躁,總有一種想要弄瞎那雙眼的沖動。
“你哭什麽!”他不耐煩地問道。
甯玉槿頓時覺得這男人心理忒變态了,被他弄疼了眼睛泛淚花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她又不是根木頭,連流眼淚都不可以嗎?
鼻子抽了抽,她覺得怪委屈:“疼……”
“女人就是麻煩!”
絕魂不耐煩地甩開手,甯玉槿一時重心不穩跌坐下去,隻覺得屁股被石頭硌得生疼。
她倒抽一口涼氣,心裏早已經将絕魂的上十八代下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以前覺得墨敬骁是個難對付的,現在才知道,這家夥才是最難纏的。
當初要是沒有那“同命”,她隻怕這會兒就是他劍下的一團模糊血肉了。
硬生生扯起一個笑,她對他道:“那啥,您貴人事多,其實不用來管我這種小蝦米的……”
溫聲勸說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聽他冷聲突然問:“住哪裏?”
“啊?”
甯玉槿看絕魂的架勢,還以爲他會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然後把她扔在下面的湖裏喂魚呢,這突然的問話問得她一愣一愣的。
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潛意識地伸手指了方位,絕魂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提着她的衣襟,一眨眼功夫就給過了他們辛辛苦苦才過來的“險路”。
這就是高手啊!
不用翻圍牆鑽狗洞,幾個輕掠就到了院中。
甚至在路上遇到那些家丁,絕魂也是直接從他們面前過。那速度快得,隻怕那些人還以爲自己是見了鬼吧。
到屋中将甯玉槿放下,絕魂突地抓住了她的手。
甯玉槿頓時一驚,連忙掙紮:“你幹什麽?快放手,我可是良家女子!你這樣讓我以後還怎麽做人啊……”
“哼。”絕魂冷哼一聲,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扳開,可見掌心裏面握着兩根銀光閃閃的細針。
甯玉槿臉上表情一凝,随即“呵呵呵呵”地幹笑了起來:“那啥,這不是香月的繡花針嗎?怎麽跑我手裏面來了……”
說着趕緊地丢在一邊,一副裝傻到底的模樣。
絕魂倒是沒說什麽,隻是黑色的披風動了一下,甯玉槿的膝蓋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幾乎沒來得及反應就整個人一下子撲跪在了地上。
“以後在我面前,不要動那些小心思,這是教訓。”絕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撲到在地的狼狽樣,冷冰冰地道。
“算你狠……”
甯玉槿一臉悲憤地擡起頭來,咬牙切齒的三個字還沒說完,就見面前早已經沒了絕魂人影。
望遠一些,便看見遠處有一道黑影飛掠,像鬼魅一般,穿過黑暗離去。
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甯玉槿沒來得及深究這絕魂突然出現的原因,就聽旁邊傳來了香月急切的呼喚:“小姐!”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香月提擰着裙子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見甯玉槿趴在地上,差點沒吓哭!
甯玉槿卻揮了揮手,讓香月别扶她:“你不知道,其實趴在地上還挺舒服的。”
香月快要垂落的淚,愣生生被這句話被逼了回去,破涕而笑:“小姐你真是,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
“越到危急時刻才越不能慌呢,指不定事情完全沒有想象得那麽糟呢?”
就像剛才,絕魂那模樣看着就讓人害怕,她還真怕那家夥不要命地對她做出些什麽事情來呢。
可實際上呢?她雖然吃了點苦頭,但是小命終歸是保住了,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是。
好吧,其實就是阿q精神。
香月蹲在她面前,歪着頭憂心看她:“小姐,你确定不起來嗎?”
甯玉槿頗爲文藝範地道:“讓我再悲傷地趴一會兒。”
香月隻當是甯玉槿不定期地腦袋抽風,直接跳過了這個問題,連忙地說:“小姐,趙姨娘設計了一場抓奸戲碼,要陷害你和祁公子。我過來的時候院子外面守了好多人,要不是那個小洞,我隻怕連院子都進不來呢。”
“我都知道的。”甯玉槿怕香月擔憂,也不和她嬉皮笑臉了,認真地道,“他們以爲祁越在我院子裏,所以堵住四周,等人來抓個現形。其實祁越現在早就不在這裏了,所以他們來了我也不怕。”
香月想着剛剛自己來的時候那洞口的幹草被明顯翻過,心裏當下了然,頓時松了口氣:“祁公子離開了就好,離開了就好。”
甯玉槿看向香月,對她道:“你也别留在這裏,趕緊回趙姨娘那裏去,别讓人算計了香巧。同時傳句話給大管家,讓他随趙姨娘鬧,他知道該怎麽辦。”
“哎,”香月應了聲立馬起身就走,可看了眼甯玉槿的奇怪姿勢,走都走了也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問,“小姐,你真不用我扶你起來嗎?”
“你看看我如此生龍活虎的模樣,還需要你扶嗎?”
甯玉槿不耐煩瞪她,才總算是把人給瞪走。
話說她是很想起來的,隻是現在的姿勢那麽完美,不充分利用實在可惜。
于是在趙姨娘慫恿着甯仲儉風風火火地趕過來的時候,說的祁越奸夫沒有看到,倒是看到了一副讓衆人十分震驚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