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槿歪歪地倚在榻上,手中把玩着那支雕刻着蘭花的碧玉簪,似在發呆。
香月這時跑了進來,沖她道:“小姐,巧玲帶着趙姨娘身邊的林嬷嬷過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大群老婆子,那表情全都兇巴巴的,看着像要吃人似的。”
“嗯,等她們很久了。”甯玉槿不慌不忙地舉起那玉簪,突地一松手,那玉簪落在桌上,瞬間斷裂成了好幾截。
她掀開旁邊的茶壺蓋子,将那斷裂的玉簪撿起來丢在了裏面,處理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香月全程目睹甯玉槿毀屍滅迹的過程,抽了抽嘴角,轉身走出門外去:“我還是去院子門口候着吧。”
沒過多久,就聽外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傳來,甯玉槿披了件披風晃晃悠悠地走到房門口,就聽巧玲正在那裏破口大罵:“瘋子不會說自己是瘋子,小偷也不會承認自己偷了東西。就是殺人犯上了公堂也會幹嚎兩聲冤枉呢。你口口聲聲說香巧沒有偷我們家小姐的簪子,那簡單啊,讓我們去搜一搜,是不是冤枉的,自然就清楚了!”
趙姨娘身邊的林嬷嬷也疊手站在一旁,語氣冷硬地道:“香月姑娘還是讓開吧,我們這些老婆子笨手笨腳的,要是不小心傷着姑娘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香月咬着貝齒,鼓着香腮,憤憤然一跺腳,眼角一濕,似乎就要落下淚來。
甯玉槿虛弱地“咳咳”兩聲,身體靠在門框上,目色不解地望着院中衆人:“香月,她們這是……”
“小姐,您還病着,怎麽跑出來了?”香月吓了一跳,趕緊抹掉眼淚,跑回去扶着她,“小姐您回屋歇着,有什麽事奴婢能處理。”
甯玉槿卻拗着不肯進,目光落在林嬷嬷身上,有些微詫:“這不是趙姨娘身邊的林嬷嬷嗎?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林嬷嬷随意地曲了曲膝,還是給甯玉槿行了個禮:“三小姐,您房裏的香巧偷了二太太送給二小姐的蘭花簪子,姨娘讓奴婢過來處理一下此事。”
甯玉槿高高挑起眉眼,一臉驚訝:“會不會弄錯了?香巧平日雖然有些粗笨,但是也不是會偷東西的那種人啊。”
旁邊巧玲扭着腰肢走上前來,也不沖甯玉槿行禮,陰陽怪氣地道:“哼,興許是那丫頭太會裝,三小姐被她表面現象給蒙蔽了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小姐身子不好,也不愛管什麽事,隻怕是不知道香巧背着您都幹了些什麽事吧?”
“巧玲,你嘴巴放幹淨點!”香月一記冷眼甩了過去,巧玲冷哼一聲,又扭着腰回到了林嬷嬷身邊。
“林嬷嬷,搜吧。我親眼看到香巧那丫頭鬼鬼祟祟地從二小姐房裏出來的,緊接着二小姐的簪子就不見了,不是她偷的還能有誰。”
“三小姐,你看……”林嬷嬷倒是征求了一下甯玉槿的意見,隻是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分明不容人反駁。
甯玉槿按住要發怒的香月,咳咳兩聲,揮手道:“香巧房間在那裏,去搜吧。”
“小姐!”香月憋了滿肚子氣沒地兒撒,在那裏咬着唇生悶氣。
甯玉槿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清者自清。”
“呵呵,三小姐和自家丫鬟還真是姐妹情深啊。”巧玲沖着她們笑了笑,随着一大堆婆子進了香巧的屋子。
甯玉槿伸手掏了掏耳朵,嘟囔道:“春天到了,狗都愛出來亂吠了。”
“噗——”香月望着巧玲的背影,很不厚道地笑了。
沒多會兒,就聽裏面傳來一個老婆子的興奮聲音:“林嬷嬷,這丫頭藏了很多的珠寶首飾,一定都是那死丫頭偷的!”
林嬷嬷正站在院子裏看着甯玉槿,聞言眉毛一挑,連忙邁步也進了那屋:“你們不要亂翻,我來看看再說!”
這邊正鬧騰着,那邊香巧已經帶着大夫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後面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還帶了七八個人高馬大的家丁。
大夫人氣勢洶洶地一進院子,直接揮手道:“把院子給圍起來,一個也不許跑!”
那些個家丁立馬把守住大門,一群老婆子一字排開,個個撸起袖子,模樣兇狠。
香巧房中,林嬷嬷看着那被絞爛的衣服和一堆的珠寶首飾,心裏暗暗叫糟,還沒來得及帶着衆人撤退,就被大夫人的人堵在了門口。
她一拍大腿,叫道:“壞了,我們被算計了!”
“怎麽會……”巧玲聽着這話,頓時有些慌了神,“不是我們算計三小姐嗎?”
怎麽會變成她們被算計了呢?
林嬷嬷探頭朝門外望了望,皺着眉道:“大概是你給香巧玉簪的時候被夫人的人看到了,她就将計就計,給我們設了個套,好給姨娘難堪!”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得看姨娘能不能救咱們了。”
林嬷嬷的話音剛落,大夫人帶來的人就已經沖了進來,将一撥人全部捉了出去。
一時之間,清冷的小院子裏擠滿了人,看過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甯玉槿看得那叫一個興奮啊,後宅掐架啊,全甯伯府兩大巨頭火拼現場直播啊,現在要是趙姨娘在,那張豔麗的臉上表情一定好看得不得了!
“小姐!”香月在一旁掐了她一下,低着聲音提醒她。
她這才陡然回過神來,斂了眼睑,垂着頭,軟軟地靠在香月的身上,朝着大夫人走了過去。
“母親,孩兒沒用,大姐姐的東西……”
脆弱帶怯的聲音,梨花帶雨的表情,那模樣可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好了,病了就回去歇着吧,這些事我來處理。”大夫人看着那堆被絞爛了的衣裳,還有差點被趙姨娘那邊據爲己有的珠寶首飾,心情差到了極點,還肯對甯玉槿說這麽一句話,就算好的了。
那些都是甯玉雁賞給甯玉槿的,幾個奴才都敢絞了那些衣服,趙曼娘那蹄子到底給了她們幾個膽子!
她越想越氣,一揮手吩咐道:“通通帶到戒堂去!”
“是!”一大群婆子回答得中氣十足。
林嬷嬷和巧玲的嚣張也隻是針對甯玉槿,面對着大夫人的強硬,她們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就給直接帶走了。
果然還是老毛說得對,槍杆子出政權啊。
甯玉槿正感慨着,見大夫人也要走了,趕緊地上前去,含淚握拳,義憤填膺地道:“母親,二姐姐她欺人太甚,勞煩母親讓人備輛馬車,女兒願意去牡丹會!”
大夫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有些遲疑:“你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