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玉雁擡眼,看向旁邊麗姨娘:“站着幹什麽,還不快給三小姐端個杌子來。”
“奴婢糊塗,沒注意到三小姐,奴婢這就去。”麗姨娘誠惶誠恐地領命,急急忙忙地離開。
甯玉槿生怕給旁邊甯玉宜的童年造成什麽心理陰影,連忙擺手道:“沒事,我站着就成。”
“娘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你還什麽嘴。”大夫人這會兒沒了那一臉慈母祥愛模樣,闆着臉不假辭色地訓斥道。
甯玉槿摸了摸鼻頭,連連說“是是是,夫人英明,夫人神武。是是是,娘娘英明,娘娘神武”。
“這小丫頭,還挺有趣。”甯玉雁目光上上下下地将甯玉槿像貨物一樣打量了個遍,沖旁邊的大夫人一點頭,“長得也越來越水靈了。”
“也就那個樣吧,”大夫人顯然看甯玉槿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長得倒是有他娘幾分狐媚的樣子,就是性子柔了一點,整日裏病怏怏的。”
甯玉槿聽到這話真想叉腰仰天長笑三分鍾:哈哈哈,難道一定要她生龍活虎地在她們面前蹦跶兩圈,她們才知道她是裝的?
嗯,既然都裝那麽多年了,不在乎繼續裝下去。
反正她接觸她們的時間少得可憐,在那偏遠的小院落裏自得其樂,誰知道她過得有多惬意?
甯玉雁拍着大夫人的手道:“病美人才有味道呢,殿下指不定就喜歡這種。再說了,來年就十四了,年歲也适合。”
麗姨娘這時候端了杌子進來,甯玉槿坐在一旁,聽着那兩人在那裏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總算是弄清了怎麽回事。
甯玉雁的意思是,準備将她擡到興王府去,給興王做小?
腦袋渾渾噩噩的,以至于怎麽出的那道門,甯玉槿似乎都沒什麽印象。
她都說了,關于嫁人,一向有人比她更着急的。
聽聞前段時間大夫人還給她物色了一個六品小官,要把她嫁過去給人續弦呢。
三寶打聽了一下說,那小官從勾欄院裏贖了個狐狸精回家,他家原配夫人就是給活活氣死的。
甯玉槿聽了咧開一口白牙笑了笑,大夫人要是真敢那麽做,她有的是辦法讓她哭得很有節奏感。
沒想到時隔不久,她嫁人的事情又被提上了日程,而且還是嫁給一個王爺?
唉,真讓人煩惱啊。
“要小姐嫁給興王,虧大小姐說得出口。興王是出了名的好色,家裏的侍妾寵姬一大堆,好多喜歡了兩天轉頭就給忘了。大小姐現在拉不住興王的心了,就開始打小姐主意了。”
香月一路上都在碎碎念,臉上的表情比她這個當事人還不好。
甯玉槿倒是沒被那些破事影響心情,伸手捏了捏香月的臉,笑眯眯地道:“又不是你嫁人,你擔心什麽。”
“小姐,奴婢是擔心你啊!”香月看着甯玉槿完全沒有危機感的樣子,忍不住一跺腳。
“小姐你要是被擡進興王府,以你的身份,隻能是侍妾。若是興王不寵你,那就是一輩子老死在後宅的命。若是興王寵你,那肯定各方暗害不斷。就算僥幸生下孩子,那也鐵定是被大小姐抱養,你的命無論怎麽都是一個苦啊!”
“啧,原來我的命這麽苦。”甯玉槿輕笑着搖了搖頭。
香月的一臉正經碰上甯玉槿的嬉皮笑臉,完全怒不起來了:“小姐,你真是……”
“好了。”甯玉槿漫不經意地踢着腳下的一塊石頭,臉上笑容漸漸斂去,“論命,我不是比甯玉宜還慘嗎?”
一出生就沒了娘,親生父親也不搭理她,大夫人如猛虎,趙姨娘如毒蠍,麗姨娘自顧不暇,她還不是照樣過來了?
不僅沒有死去,還暗裏活得那般風生水起。
真把她逼急了,她一走了之便是,有萬安堂和百膳齋在,她難不成還會餓死?
她從來不信命,她隻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對了,香巧去哪裏了?”甯玉槿突地想到身邊那個咋咋呼呼的小丫頭,一時沒被她鬧,還真有些不習慣。
香月的臉色更加不好了:“趙姨娘說她要整理花圃,人手不夠,把香巧給叫過去了。”
甯玉槿閉着眼睛,一拍腦門:“今天大家都吃錯藥了吧?怎麽集體來找我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