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友？</p>
志同道合才爲友。</p>
患難時，不離不棄。</p>
富貴時……</p>
呃，好像還沒有共同富貴過呢。</p>
如今眼前好像是有了機會。</p>
遊天明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錢。</p>
兩箱黃澄澄的金條此時便放在他的面前，差點晃瞎了他的眼睛。</p>
“這是……全給我的？”遊天明臉上帶着疑惑。也不能怪他不敢确定，實在是這輩子，從來不曾見過這麽多的錢哪。</p>
送錢來的是兩個幹瘦的中年男子。其中一個留着八字胡，一雙眼眯着：“遊先生沒有看錯，這些錢，的的确确是全給您的。”</p>
遊天明顫抖的手撫摸着金條，差點激動得涕淚交加：“不才這輩子，從來不曾見過這麽多的金子。”</p>
想當年，便是他遊家最富有的時候，也沒有過這麽多的金子吧。</p>
他收斂了一下激動的神情，望向來人：“如此貴重的的禮物，兩位兄台應不是隻請遊某人去罵人的罷？”</p>
兩男子相識一笑：“自然……不是。”</p>
八字胡笑眯眯的：“我們隻是想請遊先生将顧家三郎的弱點無一遺漏地寫出來。”</p>
“哦？竟是這般簡單？”遊天明頓時覺得這兩箱金子定能到手了。</p>
兩男子也很意外遊天明的态度。</p>
不都說，遊天明是顧聞白最好的朋友之一嗎？看起來，不像啊。又或許，财帛動人心。</p>
遊天明趕緊撸起袖子，振臂一呼：“紙硯筆墨伺候！”</p>
事情如此順利，兩男子簡直不敢置信。遊家的忠仆奉茶上來，二人毫無戒備地吃了幾杯熱茶，遊天明才将顧聞白的缺點卻寫全了。</p>
八字胡放下茶杯，前去查看。方才他吃茶的時候，瞧着遊天明下筆如有神的樣子，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p>
遊天明擱好筆，邀功道：“兄台覺得如何？”他自己覺得，可是很滿意呢。</p>
八字胡二話不說，抱起一箱金條便走。另一人也趕緊緊跟着将另一箱金條抱走。</p>
遊天明唉唉兩聲，追也追不及，他跺腳道：“這二人，怎地這般不講理？白白浪費我上好的紙張。可挺貴的呢。”</p>
忠仆也有些不虞：“咱們的茶葉沒剩多少了，竟然叫他們二人給诓了去。”頓了一下又道，“幸得老奴瞧着那二人不是好東西，往裏頭放了些瀉藥。”</p>
遊天明瞪大了眼：“那可得朝聆羽讨回茶葉與瀉藥的錢。”說完将方才寫的那張紙揭下來，拿在手上細細端詳着，“我寫得也沒錯嘛，聆羽長得太過俊朗，爲人又太良善，才華還算過得去，這些不都是弱點嗎？”</p>
忠仆聽着，也頻頻點頭：“沒錯沒錯，人無完人，公子寫得很中肯，顧三公子便是這般的人。”他那瀉藥是自己炮制的，成本沒花多少，最要緊的是用得巧妙。要不，收顧三公子二兩銀便是了。</p>
抱着金條絲毫不見吃力的二人上得馬車，馬車裏有一人垂目坐着，見二人又是無功而返，呵了一聲：“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真摯的友情，倒是叫人羨慕。”</p>
馬車緩緩向前駛動，八字胡低聲道：“已經是第七個了，财帛的誘惑都無動于衷。要不……讓巧娘試試？”金錢不爲所動，可美人計呢？總有一樣會打動這些看起來過得并不如意的人罷。</p>
巧娘是他們精心培養的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最要緊的是生得一副好顔色。那一雙似是斂了秋水的美目，似是要将男人的心給掏去似的。巧娘如今，還沒有正式接過客人，是以渾身的氣質是羞怯怯的，讓人憐惜的，恨不得娶回家中去藏着，疼惜着。</p>
那人似乎也有些同意八字胡的建議。正沉吟着，忽而聽得有人放了個屁。</p>
還怪臭的。他不得不用衣袖遮住自己的口鼻。</p>
八字胡的臉紅了。</p>
他正要解釋，忽而覺得肚子裏一陣翻天覆地的疼。另外一人也開始放起屁來，臉色青白，捂着肚子，已經是坐立不安了。</p>
那人趕緊道：“快，快，到茅廁去！”他鼻子甚爲靈敏，已經被臭屁熏得受不了了。尤其是近來天冷，府中的下人已經将簾子換成了厚厚的防風布，更是密不透風的難聞。</p>
哪裏有茅廁啊！這九廂又不比他們住的廂坊，一條街上有好幾處幹淨的茅廁，還有專人看管。</p>
來不及了！八字胡猛然一撩防風布，跳了出去。</p>
便在他一躍而出的這一當口，巴拉一聲，而後，八字胡覺得自己這一輩子，要完。</p>
他……拉了……</p>
坐在馬車中的那人的臉色，黑成了鍋底。</p>
要不是缺人手，他定然叫這兩人走人，再也不起用了。太惡心了。</p>
一個時辰後，一行人拖拖拉拉的回到顧家。</p>
馬車裏頭，坐着的是顧長鳴。</p>
他才下車，便見顧聞白站在那處，笑吟吟的：“天冷，還有勞父親爲了我的事到處奔波，着實慚愧。”</p>
“隻是，倘若父親想了解自己兒子的話，爲何不與他多接觸接觸，多說說話？子欲養而親不在，父親，請多保重身體啊。”</p>
他說着，目光落在那兩個箱子上：“聽說裏頭裝了兩箱金條，兒這輩子，還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金條呢。”</p>
“父親若是能将金條給兒，兒定然将自己的缺點一一寫與父親知曉。”</p>
顧長鳴變了臉，但到底是沒敢，顧聞白如今，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懂得在角落裏哭泣的小孩了。隻哼了一聲：“這金條是借來的，待會還得還回去。”</p>
顧聞白唇邊噙了笑容，隻看着顧長鳴笑。</p>
眼看顧家的大門便近在咫尺，他卻進不去。</p>
可真是，想将顧聞白給一腳踹死，而後将他挫骨揚灰。</p>
便是他也是他的親生骨肉又怎麽樣？</p>
他還有顧聞遠啊！</p>
秋風強勁，顧長鳴不覺意間，竟是聞到一股臭味。似乎是方才那二人蹲茅廁的時間長了，身上便沾染了一股惡臭。他想到此，臉都綠了。</p>
忽而一輛從外表看來風塵仆仆的馬車遠遠地駛過來，在顧家大門口停下，馬夫很有禮貌地問顧聞白：“勞駕，這裏可是汴京顧家的府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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