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他一把年紀的人,與這麽個小丫鬟去争論,簡直是降低自己的身份。</p>

于海皺着眉,期望顧聞白或是蘇雲落出來,但那馬車的青色簾子依舊靜靜的垂着,仿佛外頭秋風吹得那麽強勁,都是錯覺。</p>

姚掌櫃卻是瞧見了他,急急撩袍趕過來:“于總管,可怎麽辦?”</p>

能怎麽辦?不管怎麽樣,總不能像猴似的站在這裏讓别人參觀。于海不得不道:“都讓他們進來罷。雲溪間的花園裏,總能擺上好幾席的。”</p>

既得了于海應允,姚掌櫃又歡喜又憂愁,歡喜的是這麽些人進去,若是收帳的時候定然很可觀;憂愁的是萬一打起來的時候可怎麽辦?不管了,隻要有損失,盡管問顧長鳴便好了,他是帝師,總不能賴賬的罷。</p>

浩浩蕩蕩的人便湧進了雅緻的雲溪間,姚掌櫃急急讓人在雲溪間的花園裏支起桌椅、燈籠來,一時之間,熱鬧十分。</p>

于海便是在熱鬧的時候,瞧見了林統領笑吟吟的臉。</p>

他一愣。</p>

林統領笑道:“托顧太傅的福,我們來了許久洛陽府,總算能吃頓好的了。”</p>

竟是林統領?官家對三公子竟是這般的看重了?</p>

待暗衛們及亂七八糟的人都落了座,顧聞白與蘇雲落才登場。</p>

他小心翼翼地護着蘇雲落,目光裏全是寵溺:“慢慢走,别着急。”</p>

顧長鳴負手站在樓上,冷冷地看着對自己面冷心黑的兒子在小心翼翼地呵護一個女子。哼,那女子長得倒還算端正,舉手投足間也有那麽幾分大家閨秀的味道。但可惜了,假如她識相的話,便是妾,假若不識相,便是那亂葬崗裏的一具屍體。</p>

而自己的兒子,倒還有些用處,竟叫白樂給看上了。</p>

于海走上樓:“老爺。”</p>

“無礙。”</p>

權當今晚的這番熱鬧,是他贈送給他們最後的狂歡。</p>

于海附耳悄聲道:“林統領也來了,這是官家的暗衛。”</p>

官家竟然舍得将林統領派來保護他們?顧長鳴有些不敢置信,顧聞白竟然有這般的本事?</p>

許是官家的障眼法。</p>

他斂眼,整理一下衣衫,語氣森森:“走罷。”</p>

家醜不可外揚,蘇雲落考慮半響,還是選擇坐在姚掌櫃之前便精心布置過的花廳裏。</p>

花廳裏,好幾張質感十足的矮桌擺着,後面繡着大朵的牡丹花屏風四立,造型精美的牡丹花燈将四周映得亮如白晝,牡丹花香爐袅袅吐出香氣,大片的落地長窗半開,帳幔半垂,掩去秋風的一半力量,緩緩擺動着,将一股若有似無的涼意送進來。</p>

不得不說,雲溪間精心布置的夜晚,還是有那麽幾分魅力的。便是向來與俗世不沾的孫南枝,也略略有些驚豔了。</p>

詠春詠梅更是睜大眼睛,叽叽喳喳的:“太太,這裏頭還挺好看。”</p>

詠梅更是說到了重點上:“在這裏用飯,挺貴的罷?”</p>

當然很貴。于海盤算着自己口袋裏銀票,估摸着恰好夠付。倘若這些人的食量不是太過分的話。</p>

林統領笑眯眯的:“跟着顧太太,果然有驚喜。”</p>

他是個人精,跟在顧聞白身邊這麽幾天,早就看出來了,這一行人的主心骨是蘇雲落。</p>

哎呀,顧長鳴如是想要對蘇雲落動手,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p>

他坐下來,不管這是不是一場鴻門宴,一揮手:“兄弟們,盡管放開肚子吃!”</p>

于海:“……”這跟來打秋風的林統領,是不是過分了。</p>

看花廳裏的布置,顧長鳴自是不會弄什麽和睦敦親的。顧聞白便攙着蘇雲落在一張矮桌前坐下來,李遙自是一樣,與何悠然擠在同一張矮桌上。</p>

姚掌櫃猶豫了一下,很有眼色地吩咐侍從,等下該如何上菜。</p>

他閱人無數,一雙眼睛雖不算毒辣,但也能看出,這幾個容貌俊秀的男女,斷然不是泛泛之輩。</p>

他隻在心裏祈禱,等下不要掀起什麽腥風血雨來。</p>

顧長鳴還沒出現,顧聞白便低頭問蘇雲落:“可是餓了?”</p>

蘇雲落點點頭:“雖然餓了,但畢竟東道主還沒有出來,我們不比那畜生不知廉恥,還是再等等罷。”</p>

二人的聲量不低,站在簾子後面觀察的顧長鳴聞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p>

呵,商戶女便是商戶女,說出來的話總是這般的不得體。還有,他明明隻邀請了她一人,她卻浩浩蕩蕩地帶來了這些人,可真是,不懂規矩。如此不懂規矩之人,如何能在汴京的權貴圈子裏立足?</p>

他一張臉越發的繃得緊,腦子裏洶湧着些許怒氣。</p>

他卻是忘了,自己多年前,就對汴京的權貴圈子嗤之以鼻。那些權貴,整日交際來交際去的,談些胸無點墨的話語,還不如回家多讀幾本書。</p>

這一沖動,腳便踏出了簾子。</p>

顧聞白正對着蘇雲落道:“我看這牡丹樣式的簾子不錯,不妨以後我們也做上幾幅,挂着好看。”</p>

是不錯。這天下居果真處處精緻,都是真材實料的東西。</p>

蘇雲落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一道沉沉的聲音道:“無狀婦人,長輩既在此,還不速速服侍長輩?”</p>

她擡眼看去,便瞧見一個相貌與顧聞白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人正怒氣沖沖地看着她。</p>

許是怒氣攻心,一張臉略略有些扭曲了。</p>

在很長一段時間内,蘇雲落聽說的顧長鳴,是才華橫溢的,是不理俗務的,是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p>

可面前這人,身穿寬袖長袍,頭戴玉冠,一臉的戾氣,哪有絲毫的仙氣?</p>

竟而還想用公爹的身份來壓她。</p>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在看一條披着人皮的鬣狗,便又轉過頭,與顧聞白說道:“不若,以後雲起學堂裏的簾子,便用這般樣式的好了。”</p>

仿佛那人的話語,似是嗡嗡的蒼蠅一般。</p>

顧長鳴:“……”這商戶女不簡單,方才她睨來的那一眼,決不是僅僅隻有顧聞白替她撐腰那般簡單。</p>

抑或是,她是無知者無畏?看來他得用另外的法子才好。</p>

一旁的于海卻是詫異,老爺怎地這般不像平時的老爺了?老爺明明是擅于綿裏藏針的老爺啊。</p>

不過一瞬,顧長鳴的臉便不再扭曲,而是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不肖子,這便是你無父母之命、無媒妁之言苟合的女子?”</p>

他一句話,讓顧聞白冷了臉:“落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再出言無狀,休怪我不客氣。”</p>

蘇雲落原以爲顧長鳴會勃然大怒,卻沒成想,他隻是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便撩袍在上首坐下。</p>

果真還是個冷清冷血的父親。他不疼愛自己的兒子,那她便來疼愛。</p>

她輕輕笑着:“我是接了帖子應邀而來的,卻不省得何人是東道主顧長鳴?”</p>

這商戶女,可真是無知者無畏。于海垂手站在顧長鳴身邊,垂眼看着主子的表情。顧長鳴這回卻是朝他擡了擡眼皮。于海即刻明白,這是要讓他出馬收拾了。</p>

于海立即肅了神情,雙目沉沉地看着蘇雲落:“放肆!長輩的名諱也是你能直接叫的?”</p>

顧聞白的臉上染了薄怒,正欲出聲,卻被蘇雲落輕輕按住。</p>

蘇雲落帶着憐憫的視線輕輕掠過于海蒼老的臉皮:“不省得大驚小怪的這位,又是什麽人呢?”</p>

“我……”于海才說了一個字,蘇雲落卻自顧地說下去:“今兒莫名收到一個帖子不說了,我很是賞臉的來了,東道主不在門口相迎便罷,還神神秘秘的做上了縮頭烏龜。既如此沒有誠意,這頓飯,不吃也罷。”</p>

“還有。”她柳眉輕輕挑着,睨了一眼于海,“我瞧你是個随從,主子說話,何時輪到你指手畫腳了。便說我是還不是顧家正經的主子,在此刻,你卻是還不夠格在我面前說話的。”</p>

她冷着一張臉将這番話說完,看向顧聞白時,卻早已換上了一張噙着笑容的臉。</p>

顧聞白自是十分捧場:“落兒說得好。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就該認清自己的位置。”說着十分殷勤地給蘇雲落倒了一杯茶,“可是口渴了?與這些人說話,無疑對牛彈琴。”</p>

于海緊緊地攥緊自己的拳頭。很好,三公子的翅膀硬了。讓人想狠狠地折斷。</p>

顧長鳴哼了一聲:“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婦人。再如何給自己造勢,也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商戶女。聞兒,你可聽清楚了,若是你要執意承認她,顧家的一切皆與你無關。”</p>

聞兒?不知怎地,顧聞白覺着自己的後背起了一道寒顫。在他的印象中,顧長鳴似乎沒有叫過他的名字。</p>

顧長鳴的雙目沉沉:“喻家做的事你都省得了,将來倘若你進了京,沒有顧家的庇護,你還以爲能在吃人的汴京裏繼續耍嘴皮子?”</p>

他剮了一眼蘇雲落:“像這般目無尊長的婦人,隻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p>

他語重心長,終于提到了今晚的目的:“還不如休了她,爲父再替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婦人嘛,最重要的是安于後宅,生兒育女,而不是鎮日在外頭抛頭露面。”</p>

顧聞白瞠目。顧長鳴今兒是吃錯藥了?竟然扮演起慈父的角色來。他還真的不習慣。</p>

方才還咄咄逼人的顧長鳴忽而換了一副嘴臉,原來他将自己請來,是這個打算。</p>

蘇雲落忽而捶了顧聞白一下:“三郎,你怎地不早替我介紹,這位咄咄逼着你休妻的竟然是從來不曾關心過你,甚至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的父親!他今兒逼你休妻,定然有陰謀!”</p>

何悠然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落落好樣的!</p>

李遙咳了一聲:“落落,你這般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倒是讓顧太傅無地自容了。”</p>

一股怒氣從下腹部緩緩升起,顧長鳴覺着自己似是要昏厥。于海趕緊俯身下來,攙着他:“老爺,這女子不是常人,不能用正常的手段。”</p>

顧長鳴沒忍住,甩開于海的手,厲聲斥道:“我便是不曾關心過他,亦是給了他血肉的父親!便是讓他死,他也得馬上去死!這是孝道!天大的孝道!你身爲顧家兒媳,竟敢忤逆長輩,今日不休了你,便是我顧長鳴的恥辱,顧家的恥辱!于海,給她掌嘴二十,再休了她!”</p>

于海自是領命,當即大步蹿下來。</p>

顧聞白臉上凝了寒霜,亦翻身出來,攔在蘇雲落面前。</p>

顧長鳴厲聲道:“他愛攔着,便連他一起掌嘴!”</p>

于海又高又瘦,站在顧聞白面前,雙眼似淬了毒液,看着顧聞白似笑非笑:“三公子,得罪了。”說着卻是擡起手來,狠狠地便要打向顧聞白的臉。</p>

顧聞白哪裏會讓他得逞,自是用了十二分的狠勁,朝他下盤攻了過去。</p>

二人即刻撕打成一團。</p>

一直悄無聲息地站在外頭的姚掌櫃不由得抹了一下汗。這裏頭打成這樣,要不要上菜呀。</p>

他的後頭,跟了一串兒的侍女,手上都端着托盤,托盤上是精心烹饪過的菜肴。</p>

花園裏,林統領領着一衆手下,早就開始開吃了。</p>

此時,一道瘦削的影子不慌不忙地走進來,舉目四望,瞧見林統領,竟是大搖大擺地在他身邊落座,掰了一根雞腿便吃起來。</p>

林統領分神瞧了一眼:“嗳?是你?”</p>

原來是仵作吳三的徒弟。</p>

小仵作一邊啃雞腿一邊道:“太不仗義了,有吃的也不叫我。”</p>

林統領笑眯眯的:“你不怕有毒?”</p>

小仵作連眼都沒擡:“我來之前便吃了一把解藥,倘若你們都死了,我倒可以順便驗屍,賺些銀兩。”頓了一下,卻道,“天下居的飯菜果然名不虛傳。”隻是吃了這一回,以後都沒有得吃怎麽辦?</p>

前一句還說着驗屍,後一句又轉移到了飯菜上頭,林統領頓時覺得小仵作是可造之材。顧太太的陽光果然毒辣。</p>

顧聞白與于海開打時,林統領已經吃了滿嘴的油。</p>

平安倒是一直記挂着裏面,吃得心不在焉,一雙耳朵支着。花廳裏一開打,他立即站起來:“林統領!”</p>

林統領卻道:“别人家的家務事,你操哪門子的心?”</p>

顧家的家務事,平安自是不操心,但林統領卻是不省得,自家的手下,瞧上了裏頭的一個小丫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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