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李遙這些年,叫他查賬、盤帳,以及何時該生産何物,倒是清清楚楚。可查案……他真的是不懂。當年雖然也是京城裏的第一纨绔李小四,但的的确确是隻精通吃喝玩樂的。再說了,他爹便是做官,也不懂得查案啊。</p>

旁側的何悠然仍舊滿眼期盼地看着他。</p>

罷了,豁出去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再說了,不是還有顧聞白那家夥嗎?</p>

姜弘那家夥,還真是害人不淺。</p>

他硬着頭皮,差人将那一言不合便下跪的掌櫃帶上樓來。</p>

掌櫃是萬萬沒想到,自家客棧裏還住着欽差呐。他戰戰兢兢地上得樓來,沒瞧清李遙,又撲通一聲跪下去了,将頭撞得怦怦的響:“李欽差,草民冤枉啊!”</p>

雖然自小家中仆從也多,但還沒有像掌櫃這般動不動便下跪的,李遙差些怕折了自己的壽命。</p>

不過,到底是李小四,以及做過大管事的。該有的氣勢他都有,沒有的也會裝。</p>

李遙迅速回想了一下大概的流程,有了大約的概念後才沉了沉嗓音,問掌櫃:“你姓甚名誰,在客棧中是何職位?做了許久?那戲台子,最近一次夯土是什麽時候?你且不必害怕,隻需一一道來便可。”</p>

掌櫃仍舊伏在地上,聞言哆哆嗦嗦地道:“禀欽差。草民蔽姓王,因在家中行二,是以家中父母起名二郎。草民,草民不才,在這客棧裏擔任掌櫃一職,做了也有三四年的光景了。這戲台子……很是結實,在草民來了之後,從來不曾再夯過。”</p>

他雖然還哆嗦,但回答得卻是十分的有條理。</p>

“每日戲台子都有唱戲的嗎?戲班子,可是你們客棧的?”</p>

王二郎答道:“除了年關及一些節日,每個月逢九休沐,幾乎都在唱戲。戲班子,雖不是我們客棧的,卻是與我們東家簽了長期契約文書。我們東家,很喜歡聽戲。”</p>

李遙再問:“客棧出了人命,你們東家在何處?”</p>

王二郎頓了一下,終于偷偷擡頭看了李遙一眼。</p>

李遙溫潤如玉的臉上,忽而多了一抹凜色。</p>

王二郎咽了一下口水:“禀李欽差,我們東家,家在汴京,每月才來兩次洛陽府。”</p>

家在汴京,每月才來兩次洛陽府,卻在洛陽府的客棧裏養了一班戲班子。李遙挑挑眉,有意思。</p>

“你們東家,叫甚名字?”</p>

王二郎又頓了一下,猶猶豫豫看了一眼李遙。這回李遙臉上,卻是滿臉的凜色了。</p>

王二郎一咬牙,道:“我們東家,乃是天下居的東家。”說起天下居來,旁人莫不是肅然起敬的。便是官差,也要給天下居幾分面子。他報出東家的名頭來,自然是希望這位李欽差也給東家幾分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死的又不是什麽達官貴人,一個是女戲子,另一個……呃,一副無人問津的白骨。</p>

天下居的東家?這事兒越發的有趣了。身爲纨绔子弟,李遙自然是去過天下居的。天下居甚都好,價錢也十分的可觀。若說天下居的東家極爲有錢,這點卻是無人反駁的。若說天下居的東家從來沒有露出過真面目,也是無人反駁的。有錢人都怕露财,李遙也懂。譬如他的東家,從來不說自己家财萬貫。</p>

李遙卻是漸漸上道了。向來有兇殺案,自然得有仵作檢驗屍體。</p>

他睨了一眼旁邊恭敬垂首的暗衛:“速速去請仵作前來驗屍。”</p>

王二郎卻是詫異:“一副白骨怎麽還可以驗屍?”</p>

李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仵作自有仵作的法子。對了,你們東家,什麽時候來洛陽府?”</p>

王二郎搖搖頭:“東家前幾天才來過,他說,汴京中有要緊事要處理,是以這兩個月不來了。”</p>

“哦。”李遙認真地聽着,問王二郎,“你們東家家住何處?待我們到了汴京城,再将他傳來問話。”</p>

王二郎仍舊搖搖頭:“草民不省得。”到了汴京城,東家手眼通天,難道還擺脫不掉一個欽差?他可是聽說,莫說是滿朝文武官員,便是高高在上的那位,對東家,也是有幾分客氣的。畢竟這幾年的軍需糧草,東家可是出了不少。</p>

李遙卻沒再問下去,但也沒叫王二郎起來。</p>

有人斷斷續續地搬來了好些東西。其中便有虞姬以前唱戲時使用的木劍,以及她自刎時的真劍,還有虞姬的一些遺物。戲班的人倒差人去傳喚了,一時還沒到。</p>

王二郎一直跪着,腿都酸麻了。他是自動跪的,李遙沒叫他起來,他也不敢起。見有人将這些東西搬了來,他倒是斂着眼皮,偷偷地看着。</p>

虞姬的遺物很簡單,不過是幾件漿洗得發白的衣衫與一個妝匣。妝匣打開,是極爲廉價的胭脂水粉,和幾枝包金的钗子,都是些不值錢的。</p>

李遙來來回回看着那幾枝包金的钗子,幾欲要在上頭看出花來。這包金的钗子,雖然廉價,但看得出虞姬是十分愛惜的,上頭一點磕碰也無,還被摩挲得有了些包漿。他拿起一支,細細地端詳着。但凡有名的店鋪做的钗子,都有印記,可這幾枝钗,卻遍尋不着,做工也略粗糙,像是自己打造的。</p>

那王二郎一直偷偷窺着李遙,見李遙一直看着那包金的钗子,當下心中便有了計較。他輕輕地挪動着酸痛的膝蓋,見無人注意到他,便低聲道:“李欽差若是喜歡……草民家中自是有更好的……”東家囑咐過,無論是什麽事,跟官府打交道,隻要是與他們客棧無關的,但一時又擺脫不了的,能用錢解決得了的,便大膽的用錢。其實方才他上來時,早就偷偷看見了,這李欽差身邊的女子,容貌可不俗。在這世上,越是容貌不俗的女子,越是要金尊玉貴的養着。假若李欽差家底不豐厚的話,怕是要爲了這女子,暗地裏斂不少的錢财,才能供這女子揮霍呢。</p>

他的聲音放得極輕,用着隻有李遙能聽到的聲音說着。</p>

李遙果然瞄了他一眼。</p>

隻是,神色倒沒像他預期的那般欣喜,而是越發的有了凜意。</p>

李遙緩緩展開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賄賂朝廷命官,王二郎,你膽子不小啊。”</p>

他的聲音卻是不低,附近站着的人都能聽得到。</p>

王二郎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難不成這位李欽差竟是不愛錢的?</p>

何悠然在一旁聽着,卻是興奮不已,笑道:“以前總聽說賄賂朝廷官員,如今倒是親眼見了一回。李欽差,想不到第一日才……咳,竟然便有人賄賂你了。李欽差,你可不能爲了區區銀錢便折腰啊。”</p>

她的聲音雖柔和,聽在王二郎耳中,可又變了味。他的笑容越發的難看了。這女子,容貌不俗,說的話怪難聽。難不成大把的錢花起來不舒心嗎?</p>

李遙方才的凜色便不見了,朝何悠然溫柔一笑:“咱們家不缺錢,是以爲夫沒有那麽輕易折腰的。”</p>

王二郎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這聽起來,合着這李欽差家世不錯。聽說有些家世不錯的權貴子弟做起官來,最是難纏。</p>

李遙睨他一眼,淡淡道:“起來罷。等下戲班的人到了,你且在後面聽着,不得插話。”</p>

王二郎隻得稱是。</p>

何悠然悄聲在李遙耳邊道:“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以免影響你發揮。”</p>

李遙也悄聲道:“爲夫這初當官,可還有幾分味道?”</p>

何悠然點頭:“味兒挺重的。”李遙終究是簪纓世族出來的人,耳濡目染,雖是臨時抱佛腳,卻真的有那麽幾分味道。</p>

李遙,喜歡做官嗎?以前在何家時,她是何家年紀最小的姑娘,被哥哥們寵着,不用念書,也不用勤練女紅,但哥哥們卻是一直暗暗地比較着,隻因祖父說過,隻有念書最優秀的子弟,他才會薦舉做官。男人的心中,總是藏着一個做官的夢罷。畢竟指點江山,縱橫天下,爲民請命,才是男人們永恒的追求。可她長于何家,自是省得,做起官來并沒有那麽的容易。伴君如伴虎自是不必說了,有好幾次,她聽到祖父在罵父親,說父親竟是那般的懦弱,叫人參了也不懂得回擊。</p>

祖父性子強硬,父親不像他,做人比較圓滑,便是别人欺了他,也笑眯眯的。他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可祖母遇害的仇,他沒報……</p>

也不省得,哥哥們後來,誰做了官……可有人,爲祖母報仇雪恨……</p>

越是接近汴京,她的心思,越發的沉重。她既渴望知曉真相,但又懼怕真相。李遙曾說,要派人回京打探打探,她卻是拒絕了。她曾膽大妄爲過,可如今,她卻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打擊。她表面的堅強無謂,是她最後的僞裝。</p>

她心思恍惚,卻是聽得李遙悄聲在她耳邊道:“爲夫自是不喜歡做官的,爲夫喜歡陪然然侍花弄草,不喜歡那些勾心鬥角的。”</p>

她嗯了一聲,望着她的夫君,在秋日豔豔的陽光中,露出一個滿是信任的笑容來。</p>

她本就容顔出色,如今莞爾一笑,美目流轉着秋色,更是勾人魂魄。李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然然,别擔心,從此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自從進了洛陽府,她便有些寝食難安,他怎地看不出來。若說近鄉怯情,他的然然,才是最害怕面對不堪真相的那個。可她還是毅然決然地回來了。</p>

李小四果然是懂她的。有夫如此,婦複何求?</p>

戲班的人來的時候,一個個卻是精神不濟、滿臉惶惶不安的樣子。畢竟昨晚虞姬在台上自刎,受了驚吓,又被官兵盤問了半晚,精神不安甯亦是人之常情。</p>

李遙倒是沒再擺官威,而是又恢複他溫潤如玉的模樣,嘴角含笑,細細地打量着戲班子的人。</p>

戲班班主姓盧,名盧大旺,是有些年紀、雙鬓發白的男子。他的精神還算尚可,一雙大眼略含了些悲切,回憶起拾得虞姬那日:“她那時候很瘦,天極冷,她隻穿一件單衣蹲在街邊。草民憐她,便買了兩個饅頭與她吃,她卻哀求草民,隻要給她一碗飯吃,她幹什麽都可以。戲班的生意尚可,多一個人吃飯也負擔得起,草民便将她帶回戲班裏。後來她吃飽了飯,收拾收拾,倒也長得清秀。再過了幾日,一直唱虞姬的姑娘扭傷了腳,不能上台。她便主動尋草民,說她會跳舞,也會唱虞姬。草民便讓她試了,竟是比原來唱虞姬的姑娘要唱得好。”</p>

李遙打斷他:“虞姬的本名叫什麽?”</p>

盧大旺卻是一怔,略有些尴尬:“之前沒問,後來她唱虞姬唱得好,大夥便都叫她虞姬了。這在戲班裏,如此稱呼倒是常見的。”</p>

李遙也聽說過。他略略點頭:“虞姬平日裏可曾與人結怨?”</p>

盧大旺搖頭:“她素來謙讓,與人爲善,甚少與人有怨。”</p>

李遙看着盧大旺,忽而問他:“你與天下居的東家,甚是相熟?”</p>

盧大旺卻是面露茫然:“天下居的東家?那可是貴人哪?草民哪裏識得那般的貴人?”</p>

不等李遙質問,王二郎抹了一把汗,顫聲道:“禀李欽差,咱們東家很少對外人說出他的真實身份,盧大旺不省得,也是情理之中。”</p>

盧大旺恍然,道:“王掌櫃說的,可是客棧的東家?他倒是很喜歡聽戲,還與我們戲班子簽了長期的契約文書,讓我們在客棧裏唱戲,不用四處颠簸。”</p>

李遙舉起虞姬的一支钗,細細打量着,問盧大旺:“客棧的東家,長得可好看?”</p>

盧大旺竟有些窘迫:“這……勿以相貌論他人……”</p>

那便是長得醜了。李遙笑了。原來天下居的東家不喜歡在人前露面的原因竟然是長得醜。</p>

王二郎卻訝然道:“我們東家,長得俊秀不凡,最是風流倜傥。”他瞧了一眼李遙,聲音壓低了幾分,“卻是比起李欽差來,也不遑多讓呢。”</p>

有趣了。竟然還有兩個相貌不一樣的東家。</p>

不用李遙多說,盧大旺與王二郎也意識到了。</p>

王二郎卻是一拍大腿:“我們東家身邊倒是有一管事長得不甚好看,說不定便是他替東家簽下的戲班子。”</p>

這也有可能。事務繁忙的東家,身邊有很多管事亦是正常。</p>

盧大旺趕緊附和:“想來便是那位管事了。”</p>

此時,有人過來報:“仵作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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