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眼前這人,像顧太傅。像,太像了。假若他沒有眼花,定然覺得,那便是顧太傅。可,那顧太傅的年紀與他都一般大了,不會還這般年輕。但眼前這人渾身清冷的氣息以及八九分相似的面容,定然與顧長鳴有關系。</p>

顧聞白斂了眼皮,淡淡道:“若你說的是顧長鳴,那我的确認得他。”</p>

老方仔細地瞧了瞧顧聞白,猜道:“他是你的父親?”太像了,若不是兄弟,便是父子。但老方是見過顧長鳴的胞弟顧長生的,顧長生長得與顧長鳴并不十分的相像。</p>

李遙與蘇雲落的一顆心,卻是再度緊繃了起來。這方大俠竟是認得顧長鳴,難不成顧長鳴在何家遇刺案中真的摘不了關系?雖與顧聞白無關,但卻是怕何悠然心中有疙瘩。</p>

顧聞白淡淡應了:“正是。”</p>

其實他的一顆心也緊緊繃着。倘若顧長鳴果真是何家遇刺案的兇手,他倒是無顔見何悠然。卻是不爲什麽,隻爲了愧疚。</p>

老方卻是忿忿道:“你父親身邊的随從,身手不錯啊,竟能将我和老諸打成重傷。”</p>

空氣中緊繃着的氣息便悄無聲息地消散了。</p>

又是折騰了一晚,衆人已然十分的疲倦。</p>

顧聞白便作主,先将老方他們看守着,歇息半日再說。</p>

他與蘇雲落回到睡房,詠春詠梅便識趣地退了出去。</p>

蘇雲落一晚未睡,精神頭卻是極好。她坐在玫瑰椅上,看着顧聞白擰帕子。柳眉卻是挑了挑:“可是見着李有悔了?”</p>

“見着了,還有那善心教的魔女。那二人肚中,不省得又憋了什麽壞水,竟是叫我走了。”他便擰着帕子,邊道。</p>

蘇雲落小小的打了個哈欠,一雙美目睨着他:“你還希望那魔女留着你過夜嗎?”</p>

顧聞白忙發誓:“天地可鑒,我這輩子再也不願意見到那魔女。”</p>

蘇雲落原就是那種若是信任一個人,便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的。是以她并沒有就着這話題多說下去。</p>

顧聞白淨了手臉,才覺得滿臉幹巴巴的似是要起皮,這洛陽府的秋風可真真是厲害。他想了想,卻是笑嘻嘻地看着蘇雲落:“落兒,可還有潤膚膏?借爲夫一用可好?”</p>

蘇雲落細細地看他的臉,看起來果真有些與平時不同,便道:“潤膚膏在妝匣裏的青瓷寬口小瓶中。”</p>

顧聞白取了潤膚膏,卻是賴到她身邊去:“落兒,替爲夫塗抹可好?”平時一臉正經的臉此時漾着一絲不乖的表情。</p>

蘇雲落刮了一點潤膚膏在手上,替他細細塗着。</p>

顧聞白微微閉着眼,任蘇雲落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蘇雲落的手指冰冷,細細地抹着的時候,溫暖的氣息似羽毛般吹拂在他的臉上。</p>

顧聞白輕輕歎了一聲:“我在雲溪間裏,見到了我父親。”</p>

他的眉峰卻是不省得什麽時候輕輕地蹙了起來,蘇雲落嗯了一聲,纖長的手指輕輕地按壓在他的眉峰上,一下又一下,輕輕安撫着他的情緒。</p>

她緩緩道:“總在旁人的嘴裏說起你的父親,可在你心中,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p>

顧聞白的唇邊便緩緩揚起一絲嘲諷:“他,不配做父親。”</p>

無論他是名滿汴京的才子也好,或是什麽太子太傅也好,那不曾做過一個父親該做的事。</p>

蘇雲落沒有言語。雖然顧長鳴名義上是她的公爹,但像是十分遙遠的事。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見面。她沒有資格評判他。她,隻憐惜自己的丈夫,在那般的環境下長大,還能長成這麽一棵正直的竹子。堅韌,而又心懷憐憫。</p>

或許她在聽說他爲莘莘學子奔波籌錢的時候,一顆心,便悄悄地偏向了他。不然,按照她的性子,哪會有那麽多的後來。偏生這家夥,還誤以爲她是因着衛蒼寫的那本白話文才接納的他。</p>

潤膚膏抹完了。蘇雲落的動作停了下來。顧聞白将腦袋埋在她懷中,悶悶地:“對不起,竟将你拉入這一場未知的冒險中。”</p>

蘇雲落自是省得不是他的本意。</p>

顧聞白喃喃道:“待事情了結,我們便隐歸在靈石鎮裏,再也不出來了。”</p>

這一路的兇險,如今雖然尚且能應付,可後面呢?有太多的未知了。</p>

蘇雲落聽着他悶悶的聲音,安撫他:“或許這一場冒險當作是人生的曆練,便覺得輕松許多。”祖母以前,便是這般與她說的。人生既然不能一直一帆風順,那便坦然地接受它,面對它。到老老垂矣、動彈不得的時候,回憶也沒有那麽的蒼白。</p>

顧聞白聞言,倒是抒解了不少。他的落兒,果真與旁人不同。也隻有他,才能窺見落兒的美好……不對,還有那勞什子的衛蒼……不行,他得變得更強大,将落兒牢牢地保護起來,叫人搶不去。</p>

蘇雲落哪裏省得他肚子中的彎彎道道,她撫着他的頭發,許是路途匆匆,秋風太淩厲,他的發髻上粘了一片小小的落葉。她弄了半響,落葉卻是脆弱得碎成了碎片,粘在發髻裏很難弄出來。她幹脆取下他的發冠,打散了頭發,拿了一把篦子,細細地給他通起發來。</p>

顧聞白卻是調皮,腦袋直朝她懷裏鑽,修長有力的雙手攬着她,聲音沉沉:“娘子快别弄了,快歇着罷。”</p>

蘇雲落臉一紅,低聲斥他:“别胡鬧,外頭全是人呢。”</p>

顧聞白悄聲道:“他們全都睡着了。”</p>

話音才落,就聽得屋頂上毛茸茸與毛瑟瑟在說話。</p>

蘇雲落雙頰頓時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卻是惱羞成怒,狠狠地給了顧聞白一個爆栗。</p>

顧聞白:“……”誰能想到屋頂上還有人在修葺屋頂?</p>

毛瑟瑟與毛茸茸負責上屋頂修葺房頂,卻是笨手笨腳地弄了半響,直到一輪紅日躍出天邊時,才堪堪将周邊的瓦給揭下來。他們雖是護镖的好手,但不一定是好工匠。</p>

幸得李遙與何悠然已經睡了半宿,倒是不困。便讓毛瑟瑟二人下來,喚了掌櫃的來,差跑堂小二去請工匠來修葺。</p>

毛瑟瑟與毛茸茸這才松了一口氣,顧自尋了個地方,假寐起來。雖然他們還精神,但東家吩咐了,該休憩時便休憩,以免總不得空的要招呼敵人。</p>

孫南枝早就麻溜的尋了一棵大樹歇着了,便是東家,也被顧大爺給硬拎着到床榻上去了。</p>

蘇雲落:“……到底誰拎的誰?”</p>

精神奕奕的李遙與何悠然在欄杆上吃着茶,看着廊下挨挨擠擠的站了好些男人。聽說,那是顧侍郎的護衛。</p>

其中有個熟面孔,叫做林統領的,笑意盈盈的朝李遙打了招呼。</p>

李遙招招手,讓林統領上來。</p>

林統領笑眯眯的,招了兩個人,跟着他一起上去。</p>

那兩人手中卻是捧着好些卷宗。</p>

林統領一行人上得樓,笑眯眯道:“李侍郎。”他的餘光卻是在看到何悠然後,略略有些波瀾,卻又止住了。何閣老的小孫女,終究是進京來了。唉,隻可惜何閣老早就卧榻在床,一病不起了。這何悠然若是趕回家去,估計還能見上最後一面。想起何閣老後面的荒唐事,晚節不保,林統領都替他臊得慌。報應啊,都是報應。</p>

他眼神裏的波瀾,自然沒能逃過李遙的眼睛。何悠然見得他上來,雖然仍坦蕩蕩地坐着,卻是不能盯着林統領看的。</p>

李遙眼神微斂,看向後面二人手上的卷宗:“這是什麽?”</p>

林統領笑道:“顧欽差吩咐了,将連日來洛陽府發生的兇殺案的卷宗通通取過來。這不,截止到前一個時辰,洛陽府城近日,共發生了七起兇殺案。”</p>

顧聞白攬下的活兒?</p>

李遙道:“既是顧欽差吩咐的,那便交與他。”</p>

林統領也不強求,囑咐二人且在這裏候着,待顧聞白一醒來,便将卷宗交給他。</p>

他倒是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了。其實顧聞白一晚上都在忙活,他也沒閑着。到底是年紀大了,熬了一夜便倦了,得趕緊尋個地方眯着去。想當初,他竟是連續幾日幾夜不睡,也精神奕奕呢。</p>

秋日的豔陽高照,方死了人的戲台子來了兩個打掃的婦人,拿着細長條的掃帚在默默地打掃着。這戲台子是泥土夯成的,唱戲的時候便鋪上一層紅毯,沒唱戲的時候便将紅毯揭了。昨晚那虞姬拔劍自刎的地兒,許是被血迹洇濕了,那兩個婦人卷起毯子的時候,尤其的小心翼翼。</p>

李遙替何悠然剝着栗子,何悠然則看向戲台子上打掃的婦人。</p>

卻見卷起紅毯的婦人竟是一驚,吓得跌坐在地上。</p>

其中一個顫顫地指着一處:“死,死……死人啦!”頓了一下,聲音越發的大,“又死人啦!”</p>

李遙剝着栗子的手猛然停住。這人死得,也太蹊跷了罷。是不是他們所到之處,都會有死人?李遙開始頭疼起來。</p>

見旁側站着的兩個人卻是聞若惘聞,當即斥道:“死人了,你們還不去查看?”</p>

那二人卻道:“禀李侍郎,官家囑咐了,我們隻能聽從欽差的調遣。”</p>

這是要逼他接受欽差的身份。</p>

呵,姜弘倒是玩得一手好牌。</p>

戲台子上,兩個婦人驚懼的叫聲引來客棧裏的其他人,有雜役上前查看,趕緊着人取了鐵鍬來挖,卻是從戲台子裏挖出了一副白骨來。</p>

豔陽高照,映着那副白骨,雖是不懼,卻是讓人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股寒意。</p>

何悠然手上抓着栗子,凝視着。她忽而轉過頭來,與李遙道:“昨兒晚上,虞姬拔劍自刎前,她在那個地方不停地跳着舞,像是,像是用盡最後的力氣一般。”她記得,當時她與蘇雲落正在說話,英氣勃勃的虞姬在跳舞,似是用生命在跳一般。當時她還心道,這虞姬竟是不一般,光是跳舞流露出來的悲傷,便讓人淚流不已。祖母上了年紀之後便愛看戲,她養在祖母膝下,自是看過很多戲。可以前看的虞姬跳的舞,竟沒有昨晚的虞姬跳得那般如癡如醉,仿若虞姬對項羽那般癡情的愛戀。</p>

她當時在心中還誇贊呢,可誰料虞姬竟然真的爲了項羽而拔劍自刎了。</p>

如今又在她自刎的地方發現一副白骨……</p>

何悠然看向李遙,眼神渴望。她很想知曉虞姬自刎的真相。李小四,你行的!</p>

她本就是他的心頭肉,掌上珠,如今一雙美目如此渴望地望着自己,差些叫他受不了。橫豎也要冒着欽差的生命危險進京,不妨将身份坐實了。李遙咳了一聲,與那兩個暗衛道:“你們……叫人去查看一下。”</p>

兩個暗衛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俯身,朝下頭打了個唿哨。</p>

但見從廊下蹦出幾個人來,恭恭敬敬道:“謹遵李欽差令。”</p>

李遙無力地擺擺手:“去罷。”</p>

那幾人倒也迅速,疾步穿出院子,往那戲台子而去。</p>

方才有雜役已經報了掌櫃的,掌櫃的又抹着一頭的汗過來。虞姬當衆自刎的事昨晚塞了不少銀錢,好不容易才擺平,怎地又有死人了?他匆匆趕來一看,瞧見是一副白骨,竟是不想報官。橫豎都成了白骨,誰還知曉死的是什麽人啊。</p>

正僥幸着,欲吩咐雜役們不要四處亂說,卻見幾個人氣勢威嚴地匆匆過來,令牌一亮:“欽差辦案。”</p>

欽差,欽差,怎地還來了欽差?掌櫃的聞言,竟是暈了過去。</p>

那廂李遙從卷宗裏翻出虞姬的案子,細細看着。</p>

一晚的工夫,倒是沒查出什麽來。隻不過寫着虞姬年二十五,擅舞,原來并不是戲班子的人,五年前因饑寒交迫暈倒在街邊,被班主拾得,才進了戲班子。後來因跳舞得好,唱得也不錯,班主便讓她唱虞姬這一角色。這幾年來唱得倒是越發的精妙,舞也跳得如癡如醉,常常讓觀衆叫好。那項羽的劍,一直都是木頭的,不知怎地,昨晚竟變成了真的。</p>

昨晚歐陽烺的人忙活了半晚,一個疑犯都沒抓到。</p>

據目擊者的口供,那虞姬大約是真的自刎。當時看着她跳得那般如癡如醉,仿若真的虞姬,要随了項羽而去。</p>

這年頭,沉浸在戲中,走火入魔的人也不少,是以人們倒是紛紛贊同虞姬是已然入魔的觀點。</p>

李遙蹙眉。</p>

這案子,也太難查了罷。</p>

方才到戲台子那頭去的暗衛押了掌櫃的過來:“禀李欽差,疑犯帶到。”</p>

掌櫃的撲通一聲跪下來,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李遙,大呼:“李欽差,草民冤枉啊!”</p>

</p>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