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顧長鳴的神情在顧聞白問完那一句話,變得有些莫測。</p>

他盯着顧聞白,道:“你在外頭走了一趟,膽子倒是肥了。不僅胡亂猜測自己父親,還給自己的父親灌以莫須有的罪名。你這等不孝的逆子,新帝可是省得?還是你與他一樣,淨是些不孝的逆子?”</p>

他說完,語氣竟是有些猙獰了。</p>

顧聞白眼神變得幽幽。顧長鳴……竟然沒有直接地、怒氣沖天地否認,一句話,同時将他歸入姜弘的陣營。他倒是忘了,顧長鳴曾十分受先帝賞識。顧長鳴雖然不親近妻子,也不親近一雙兒女,卻是時常到宮中去的。</p>

他……是替先帝辦事的?顧聞白是曾猜想過,何家省親遇害的案子,怎地就那般草草地了結了?還有那撲朔迷離的前太子妃被擄案,更是疑點重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痛失嬌妻,那是皇家的臉面受損。倘若有人能力挽狂瀾,将此事掩飾下來,那便隻有一個設想,那人,是……</p>

未等他想完,微涼的夜空裏忽而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叫。</p>

這一聲尖叫,充滿了絕望。</p>

顧聞白離窗子近,聞言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窗邊。他迅速推開窗子,卻隻來得及看到一抹素白的影子跌在地上,一動不動了。</p>

于海馬古反應也快,即刻推門沖進來。一人問道:“老爺,您可還無恙?”</p>

一人則緊緊地盯着窗邊的顧聞白。</p>

顧長鳴的神情越發的高深莫測了。他吩咐二人:“若是來了官兵,速速将他們打發。”他秘密來洛陽府這件事,不能叫旁人省得。</p>

于海卻是不放心:“老爺……”他看了看顧聞白。</p>

顧聞白轉過頭,笑了:“我再喪心病狂,也不會在此時做出一些糊塗的不孝之事來。”</p>

馬古動作極快,須臾後返回:“禀老爺,在下一層的小窗邊,發現一個食盒。窗子是打開的。現場……”他猶豫道,“似是隻有一個人的腳印。”卻又補充道,“掉下去的,像是雲溪間的侍女白牡丹。”</p>

白牡丹方才說要去拿宵夜,提了食盒走上來,半道在窗邊歇息,卻不慎掉了下去。</p>

顧聞白眼神越發的幽暗。他們剛到洛陽府,所住的客棧死了一個扮演虞姬的戲子;他來了天下居,天下居又墜死了一個侍女。</p>

若說不是沖着他來的,他都不信。他竟是這般的,讓人處心積慮地給陷害?喻雄昌……竟是比喻明周要老辣得多。不但要弄他,還要一起弄他們父子。</p>

卻是聞得下面人聲嘈雜,有人厲聲喝道:“不過一晚的工夫,天下居便死了兩個人,姚掌櫃,便是你們的東家來頭再大,這件事也遮掩不住!楊校尉,給我将這雲溪間給包圍起來,莫讓一隻蚊子飛了出來!宋百夫,率二十人随我上雲溪間,将上頭的殺人犯給我擒拿下來!”</p>

雲溪間的客人非富即貴,墜死的白牡丹不過是東家買來的奴婢,她的生死有如蝼蟻一般,怎地能因爲她的死便打擾了雲溪間高貴的客人呢?出了這檔子事,以後還有人住雲溪間嗎?姚掌櫃滿頭大汗:“史将軍,這……使不得罷……”他想從袖子裏塞一張銀票給史将軍,可史将軍渾身散發的怒氣,叫他不敢當面賄賂。若是這不講情面的史将軍将他的銀票給撇了出去,場面可就難看了。隻是,他心中在嘀咕,這史将軍以前也常來天下居吃酒,見面總是笑眯眯的,今晚怎地這般難纏?</p>

那史将軍似笑非笑:“怎地,一個奴婢的命,便不是命了?”</p>

“自然不是!史将軍多慮了!”姚掌櫃連汗都不敢抹,一陣冷風吹來,瑟瑟的冷。過了今晚,怕是他明兒便要卷鋪蓋回家了。</p>

“哼!”史将軍睨了姚掌櫃一眼,一揮手,率衆進了雲溪間。</p>

卻見雲溪間的花廳處,幾個貌美的女子正抱着瑟瑟發抖。見衆人進來,也不敢吭聲。</p>

史将軍又睨了一眼姚掌櫃:“這些女子都是些什麽人?”</p>

姚掌櫃一身的寒意,冷汗泠泠:“禀史将軍,她們都是雲溪間的侍女。”</p>

“哦,倒是有趣。都是雲溪間的侍女,爲何她們幾人在此處,而唯獨外頭的那女子,卻偏偏從上頭墜下來?”史将軍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掃過那幾個侍女,冷不丁喝道,“快快從實招來!”</p>

他人長得粗壯,又穿着甲胄,腰間佩着大刀,還沒有說話侍女們便怕了幾分。見他大聲呵斥,侍女們越發的害怕,抖抖索索,竟是說不出話來。</p>

還是姚掌櫃打圓場:“姑娘們莫怕,這是史将軍,是咱們天下居的常客,今兒來是爲了白牡丹的死,你們且照實說便好了。”</p>

侍女們還是不敢說話,姚掌櫃隻得點名:“黃牡丹,你且來說。”</p>

被點名的黃牡丹身着一身鵝黃襦裙,上頭同樣繡着盛開的紅牡丹,她桃花般的臉兒泛着紅,桃花般的眼兒迅速地瞄了一眼史将軍,才低聲道:“奴家禀史将軍,今兒是那白牡丹給我們塞了銀錢,讓我們不要去服侍上頭的貴人……”</p>

史将軍冷笑,看了一眼姚掌櫃。</p>

姚掌櫃流的汗都快濕透了衣衫,他擠出一絲笑容:“史将軍,這不過是侍女們心甘情願的,說不上責怪罷?”</p>

都是拿人錢财的奴,受了銀錢的誘惑,這很正常的罷。也隻能怪那白牡丹命不好,竟然白白丢了性命。</p>

史将軍卻又問:“爲何她要給你們塞銀錢?”</p>

黃牡丹瞄了一眼黃掌櫃,才又道:“白牡丹年紀大了,早就可以婚配。東家曾說過,若是我們有喜歡的,可以跟他提……”她咬了咬桃花般的唇瓣,語氣有些羞怯,“今兒雲溪間的客人長得俊秀,白牡丹動心了……”</p>

毫無破綻的說法。</p>

不過,這個叫黃牡丹的,長得竟然是這般豔麗。也不省得以後便宜了誰。史将軍雖是如此想,卻是沒有半分将黃牡丹納回家中的念頭。他家中的夫人,娘家背景雄厚着呢。他這幾年官運亨通,靠的可不就是丈母娘家的勢力。再說了,他那夫人,是被丈母娘調教得表面溫柔大方,暗地裏卻是有仇必報的小女子。他還不想死,是以對外頭的女子,絕對沒有邪念。</p>

史将軍又掃了一眼其他的女子,每個長相都不俗。哼,他以前常來天下居,竟是不曾瞧見這般容貌出色的。天下居的東家,也太不會做人了。雖然他沒有邪念,也不能納妾,但是飽飽眼福還是可以的。</p>

他哼了一聲,吩咐道:“派人看着這幾個女子。”</p>

衆人上了樓梯。</p>

卻是才走了兩層樓,便瞧見一個老者面無表情地倚在窗邊,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們。這人雖然身穿普通的便服,卻十分的有氣勢。</p>

都說住進天下居雲溪間的客人,非富即貴,那麽眼前這老者,便證實了一半的傳說。</p>

衆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而後自動地分開一條道,恭敬地将史将軍迎上來。</p>

樓梯狹窄,史将軍又長得粗壯,甲胄厚重,史将軍擠上來時,略略有些尴尬。</p>

不過,當他看到老者的面容時,還是笑了:“我還道是誰,原來是顧太傅身邊的于總管。”</p>

竟是史大牛。這史大牛是喻雄昌的二女婿,原來曾是看守宮門的侍衛。後來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娶了喻雄昌的二女兒,不過幾年的時光,便做到巡防營的将軍。隻是,他怎地到洛陽府來了?于海心中詫異,面上卻不顯。</p>

他仍舊面無表情:“史将軍許久不見,近來可無恙?”他語氣淡淡,像是在街上遇見那般的平靜。</p>

史大牛似笑非笑:“于總管,我不是那等文绉绉的人,也不會說些場面話。”他頓了一頓,那絲笑容變成嘲諷,“于總管既然來了,那顧太傅應該也來了罷。明人不說暗話,是顧太傅玩弄天下居雲溪間的侍女,那侍女不堪折磨,便一躍而下吧?”</p>

于海聞言,仍舊淡淡:“史将軍不曾親眼所見,竟然說得煞有其事一般。若是史将軍做了知縣,還不省得要弄出多少冤假錯案來。”</p>

這顧長鳴身邊的奴仆,果然不一般。不過,史大牛也不是白在官場上混的。但見他忽而變了臉,厲聲道:“既然顧太傅不曾做過,是清白的,那你這個奴才爲何攔在這裏,阻擋本将軍抓拿真兇?”</p>

不等于海回答,他又緩緩道:“難不成,顧太傅仗着是官家的老師,便自以爲能爲所欲爲了?”他說完這話,那些士兵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p>

于海心知是攔不住史大牛了。</p>

今兒這一樁墜樓案,便明晃晃是沖着老爺來。或許,是沖着三公子來的。</p>

他臉上仍舊淡淡,隻與史大牛道:“史将軍息怒,奴才不過是奉我家老爺之命,前來相迎史将軍。畢竟這雲溪間的樓梯狹隘,史将軍長得威猛十分,若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便不好了。”</p>

顧聞白站在門口,聽着下頭的動靜。</p>

當聽到于海這一句話時,不由得又挑挑眉。這于海竟然在赤裸裸地威脅史大牛?這不像顧長鳴的風格啊。史大牛他曾聽說過,以前不過是守宮門的侍衛,不知怎地得了喻家的青眼,在六七年前迎娶了喻家的二姑娘。如今竟然成了有品階的将軍了?喻家在他離京之後,都幹了些什麽,竟然這般手眼通天了?</p>

喻雄昌這般了得,卻沒讓喻明周回京。</p>

今兒這樁墜樓案,是沖着他來,還是沖着顧長鳴而來?抑或,是想像當初他讓喻家丢了臉面一般,丢顧家的臉?</p>

嗯,顧太傅一把年紀了,沒在家中好好頤養天年,卻跑到洛陽府城的天下居,住進了聞名的雲溪間,還玩弄裏頭美豔的侍女,迫使人家跳了樓。這種香豔的傳聞,不論是哪一個汴京人,怕是都聽得津津有味。</p>

或者,大約傳得更不堪。</p>

才華橫溢的顧太傅,怕是晚節不保。而他們顧家,便像當年的喻家一般,站在風口浪尖上,受人唾罵。</p>

顧聞白笃定了,此時若果真是喻家的手筆,便真的是沖他們顧家來的。</p>

于海沒能攔住史大牛,史大牛順利上樓,走到白牡丹墜樓的地方。</p>

一隻特制的食盒仍舊好好地放在地上,窗子開着,史大牛瞧一眼跟在後頭的于海,啧啧有聲,但最後卻沒說什麽。</p>

他打開食盒,隻見裏頭的飯菜仍舊散發着熱氣,誘人的香味不斷地散發出來。</p>

雲溪間不愧是天下居精心打造的,便是飯菜都這般精緻。</p>

史大牛仍舊又将食盒蓋好,睨一眼于海:“顧太傅是否在頂樓上?速速叫他下來,指認現場。”</p>

于海這回惱怒了:“史将軍,你……”</p>

史大牛舔了舔嘴唇:“若是本将軍親自上去捉拿人便不好看了。本将軍可是聽聞,顧太傅神采與我們這樣的凡人不一般。顧太傅若是不配合,丢人的可不是本将軍。”</p>

于海這才明了,這史大牛,無論如何,今兒是撒潑定了。他心中盤算着,這雲溪間也不算頂高,他與馬古聯手,用盡全力,應能堪堪将老爺帶走。</p>

心中盤算着,腳步便有些遲疑,低頭不情願地往上行了幾階,忽而瞧見一隻黑色的極爲樸素的鞋子落在他的面前。這鞋子的鞋面光秃秃的,竟是連一點紋樣也無。老爺的鞋子向來是極爲講究的,一定要用君子蘭的紋樣。因爲衛碧娥說過,她最喜歡的便是君子蘭。而馬古,則是最喜歡萬字不斷頭的。既不是君子蘭,也不是萬字不斷頭,那邊是三公子的了。當初三公子離京的時候,隻拿走他書房裏的書畫,以及他自己買的兩個奴仆,想來是窮得買不起好一些的鞋子穿。</p>

于海擡頭,果然瞧見顧聞白站在他面前,神情淡淡:“勞駕,讓讓。”</p>

于海有些咬牙切齒,怎地,三公子見自己的父親深陷囹圄,便要先走一步嗎?雖然老爺薄待了他多年,但,但老爺這次,不也是拖着病體,前來勸告他嗎?若不是因爲他,老爺如今怎會被那史大牛胡亂攀誣。</p>

他一失多年的穩重,正要沖顧聞白責罵,忽而顧聞白伸手,将他推到一旁,自顧走了下來,站在史大牛面前,看着一臉疑惑的史大牛道:“你便是史大牛?”</p>

史大牛瞧他一身十分普通的青衫,有些熟悉的臉龐,清貴而不屑一顧的氣質,有些遲疑:“你……是顧太傅?”</p>

不應當啊,顧太傅早就上了年紀,應該不會像眼前的這人這般年輕。</p>

顧聞白笑了,自我介紹道:“在下姓顧,是顧太傅的獨子。我與你的大舅哥喻明周倒是相識,當年便是我設計,将他趕出汴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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