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恨燒紅了她的雙眼，這一招比平時使得更快更狠。</p>
孫南枝略一喘息，腳步輕輕，正欲四兩撥千斤。</p>
忽而朝她眼前掠過一個身影，以雷霆萬鈞之勢迎向餘曜曜。</p>
咦？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招式似乎有些眼熟……</p>
電光火石之間，嬌俏的面孔修然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張她渴望已久的俊秀面孔。餘曜曜吃了一驚，想要收回淬了萬千力量的雙手，卻已經來不及了。</p>
她的雙手結結實實地打在方才她竭盡全力撩撥的胸膛上。</p>
那人悶哼了一聲，俊目中卻盡是厭惡，以及嘲諷。</p>
不過一瞬，二人齊齊相對往後跌去。</p>
顧聞白跌在地上，嘴角很快滲出一絲鮮血來。</p>
餘曜曜則跌在原來是小床的位置上，被紫色的帳幔纏繞了半身。</p>
在一旁的孫南枝立即将顧聞白拉起，紅色的身影斬破夜空，很快消失不見了。</p>
餘曜曜半躺在帳幔中，望着天邊露曉，忽而吃吃的笑了起來。</p>
有人奔向她，将那紫色的帳幔弄開，語氣關懷：“教主，你可無恙？”</p>
餘曜曜唇角微微上揚：“我無事。你去将那回春堂的小夥計叫來。”</p>
李有悔動了動嘴，最後還是硬着頭皮道：“方才，那回春堂的小夥計早就逃走了。”</p>
“哦，是嗎？”餘曜曜的眼睛輕輕地瞟了他一眼。見李有悔其貌不揚的臉上閃着一絲苦澀。</p>
“罷。”她說着，自己站了起來，方才隻着了一件單薄的小衣，經過這一番打鬥，小衣略有些衣不蔽體。</p>
李有悔一直沒敢直視她，因此沒發覺她的左肩上，赫然在流血。隻不過傷口并不大，鮮血隻洇濕了一小片衣衫。</p>
方才，顧聞白冒着險，生生挨了她兩掌，便是爲了刺她一刀。</p>
餘曜曜垂眼，看着那傷口，心中閃過一絲惆怅。顧聞白竟然不惜死，也要刺她一刀。可見他，對她恨之入骨。</p>
不過，這樣才好玩呢。</p>
餘曜曜對顧聞白，越發的欲罷不能。如果，他沒死的話。普通人若是中了她那兩掌，五髒六腑早就粉碎得稀巴爛了。若是顧聞白，怕是比普通人要好上那麽一些，但五髒六腑俱損是逃不離的了。</p>
啧啧，可惜了這麽一位翩翩清貴公子。</p>
也好，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p>
她從廢墟中撈了一件沾滿灰的外衫，随意地披在身上，又将散開的發絲挽成髻，才緩緩地跨出去。</p>
天已露白，這一夜，終究是白忙活了。</p>
李有悔仍舊恭敬地跟在她後面，像一條忠心的狗。</p>
餘曜曜淡淡的眉眼眯着，須臾後道：“到神勇軍大營去。”她現在，迫切地需要衛蒼。方才點燃合歡香時，爲了更能助情，她也暗暗放開氣息，吸了幾口。如今香的效力才起作用。如今顧聞白已經被人救走，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衛蒼了。餘曜曜走得快，沒瞧見後頭李有悔眼中閃過的一絲痛苦。</p>
這世間最大的痛苦便是，你隻能看着心悅之人，不斷地去迎合别人，卻沒有自己什麽事兒。</p>
李有悔想着方才顧聞白告訴他的法子，看着前面餘曜曜單薄的身影，咬一咬牙，卻最終還是放棄了。他……做不來那樣的事情。</p>
李有悔想起初見餘曜曜時的情形，一顆心澀成了青杏。</p>
他腳步微微遲滞，餘曜曜轉過頭來，眉眼間盡是詢問。</p>
李有悔趕緊垂頭，追了上去。</p>
孫南枝用兩根帶子拖着顧聞白，才越過幾間民舍，便覺着顧聞白的氣息越發的弱了。</p>
她腳尖略頓，低頭問顧聞白：“顧大爺，你可還能撐着？”</p>
不知怎地，顧聞白覺得她的語氣有點像在問：可還能撐着見太太最後一面？</p>
“我不礙事。”他說着，仍舊微微笑着。</p>
不礙事便好。省得她提回去給太太的，是一具屍體。</p>
其實顧聞白此刻，便是連呼吸都是痛苦的。盡管他穿了軟甲胄，但餘曜曜那兩掌，果真是厲害，再加上之前吸了那餘曜曜點的香，此時他雙眼模糊不清，便是近在眼前的孫南枝，他也瞧不清楚。</p>
不過，到底是保全了自己。</p>
想起方才被那餘曜曜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顧聞白便覺着一股惡心翻滾在喉頭。</p>
孫南枝又停了腳步，又問：“顧大爺，你可還好？”</p>
不行了。</p>
顧聞白轉頭，不由自主地吐了出來。他以爲他吐的是食物，卻不料孫南枝一向淡定的臉龐微微變了：“大爺。”他吐了滿地的血。</p>
顧聞白擡頭，想給孫南枝一個淡定的笑容，卻是眼前一黑，再也不省人事。</p>
金烏撥開雲層，使勁兒鑽了出來。</p>
雅夫人猛然睜開雙眼，卻發覺面前空無一人。帳篷内隻剩下她。蘇雲落與那兩個小丫鬟不見了。</p>
她松了松渾身的骨頭，被捆了一夜後，渾身酸痛。但她的心情是惬意的。</p>
呵，定然是吃了她的解藥吧。她那解藥，的确是解藥，隻不過每個人的用法用量卻不同。不然，吃了亦是白吃，或者加快人的衰亡。</p>
嗳，這黃泉邪毒，果真是霸道啊。</p>
她愉悅地想着，有人從她背後進來了。腳步輕輕，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她猛然轉頭，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p>
是瑩兒！</p>
竟然真的是瑩兒！</p>
雅夫人又驚又喜，忙道：“瑩兒，你怎地在這裏？”</p>
瑩兒睜着一雙眼，幽幽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p>
一陣心酸湧上心頭。以前她便是再與她們不親，她們也不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她曾十分肯定，王妃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是以她才很放心地将女兒交給她撫養。難不成，王妃當着她的面做一套，背後又是一套？</p>
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瑩兒攤開雙手，手上是幾粒黑溜溜的蜜丸。</p>
“你說你是我們的娘親，可你爲什麽要害小香姐姐呢？”瑩兒的聲音又甜又糯，卻帶着一股失望。</p>
雅夫人一怔。</p>
珍珠般的淚珠從瑩兒好看的眼中流出來，她繼續說道：“小香姐姐才比我大一歲，你怎舍得害她？”</p>
面對女兒天真無邪的質問，雅夫人說不出話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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