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牛糞……</p>
嘔……便是李有悔再能吃苦，再能忍受，也差點嘔了出來。</p>
李有悔腦子充血，氣憤地看着玉面書生嫌棄地撅着嘴，将手中的帕子扔掉，拍拍手：“還怪臭的。”</p>
他一雙俊目直直地看進李有悔的眼中去：“你們善心教，除了蠱惑人心，剝削流民，還有何作爲？”</p>
當然有了！他們善心教敢于朝廷作對，拯救了不少于水火之中的流民！他們善心教向來宣揚的是愛、信、善、真，才不會像官府那般弄虛作假，嘴上說着開倉施糧，最後卻施舍了幾袋陳舊生蟲的米糧。倘若不是教主英明，他這條小命早就沒有了！</p>
李有悔瞪着李遙，用眼神藐視着他。像面前這個皮相俊美的男人，定然沒有過過那般水深火熱的日子，他能體會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心情？</p>
李遙笑了：“别這般看着我。我雖長得好看，但決沒有斷袖之癖的愛好。”</p>
呸！李有悔用眼神狠狠地呸着李遙。</p>
眼看林統領将場面控制得差不多了，李遙又悠悠道：“我家大爺與神勇将軍是自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可如今，那神勇将軍竟然毫不知廉恥，想奪了我家大爺的結發妻子。此等行爲，着實是人神共憤。”</p>
李有悔：“……”他家教主之前還想着搶别人的夫君呢。不，但凡餘曜曜說的做的，都是對的。他才不會承認，餘曜曜的行爲與衛蒼相差無幾。</p>
李遙不慌不忙：“我可以放了你。”</p>
李有悔：“！”</p>
“我方才問，你們善心教都做了什麽，你不服，我此次将你放走，是想讓你好好看看，你心目中潔白無瑕的善心教，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朝廷官員犯了錯，還有律法處置，你們善心教呢？上梁不正下梁歪。”</p>
李有悔幾乎要怒喊出來，隻可惜，口中的牛糞融化的速度太慢。</p>
這次随李有悔來運糧的，是剛剛被吸收爲善心教教徒的流民，本就還有幾分猶豫，此時聽得是太子殿下親臨赈災，一顆心又動搖了幾分。又見林統領将幾個麻袋的谷子搬出來，讓他們檢驗過的确是未曾碾壓的稻谷後，當下紛紛道：“我擅碾谷，又快又好！”</p>
太子的暗衛雖然擅武藝，但擅碾谷的還真沒有。當下林統領大加贊賞：“我們農民兄弟，便是好樣的！待我禀了太子，太子定然會論功行賞。”</p>
李遙覺得，林統領倘若不做太子的暗衛，而是去做别的官職，定然能位極人臣。</p>
局面已經完全控制下來。</p>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流民與暗衛，歡天喜地搬起稻谷來。</p>
李有悔一雙眼沉沉，看着歡天喜地的流民。</p>
融化的牛糞有一股子臭臭的味道。李遙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移動了半步，而後用匕首快速地将捆着李有悔雙手的繩子割斷。</p>
而後，還體貼地遞給李有悔一方潔白的帕子。</p>
李有悔用帕子摳掉嘴中的牛糞，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遙：“你會後悔的。”</p>
他飛快地走了出去。</p>
林統領緩步走過來：“李大管事。”</p>
李遙拍拍手：“林統領，你不會怪我放走他罷？”</p>
林統領有些莫名地看着他：“那人看着是個小頭目，任務沒達成，自然有他們的人懲罰他。他此時又毫發無損地回去，定然遭人猜疑。李大管事這一石二鳥之計用得甚好，我爲何要怪李管事？”</p>
李遙：“……”怪不得林統領是林統領啊……</p>
李有悔毫發無損地出了明遠镖局大院，才走了不遠，餘曜曜便出現了。</p>
“失敗了？”餘曜曜淡淡的眼神帶着少見的狠辣。</p>
李有悔一怔，正要解釋，有人從旁側走過來，站在餘曜曜身旁：“年輕人嘛，經驗不足，偶爾一兩次失敗也是正常的。”</p>
是神勇将軍衛蒼。隻見他臉色帶着一絲蒼白，一臉的假笑。</p>
餘曜曜假裝很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還傷着，出來做甚？”她那一刀雖然沒觸及要害，但是也讓他受了不少苦。想起昨晚他溫柔小意的樣子，餘曜曜覺得很受用。但她還是很清醒的。她很清醒地省得，如今衛蒼對她的溫柔小意，一切都是因爲她是善心教教主的原因。</p>
呵，男人。</p>
衛蒼她是要的，顧聞白她也不會放過。餘曜曜不動聲色，望着李有悔：“他沒有盡力。”</p>
李有悔這次沒有辯解，隻垂着頭：“任由教主處罰。”</p>
餘曜曜道：“這一次的處罰便算了。我還有别的任務交待你，你這次須得戴罪立功。”</p>
李有悔心中歡喜，教主心中，果然還是有他的。</p>
隻聽餘曜曜緩緩道：“待他們碾好米糧，你便将這一包藥粉，灑進他們炊飯的鍋中去。”她的手上，是一包份量十足的藥粉。</p>
這藥粉，是雅夫人給她的。聽說，此物人吃了不會死，但是會變得像野獸一樣癫狂、六親不認。</p>
在旁側的衛蒼目光閃爍。呵，原來吳王與餘曜曜同樣也達成了協議。有意思。</p>
李有悔接過藥粉，朝餘曜曜行了禮，退進了巷子中。</p>
偏僻的巷子中沒有光線到達，有些許灰暗。李有悔首次覺得，自己懷中的藥粉，猶如泰山般沉重。原來，女人狠辣起來，是那般的面目可怖。</p>
夕陽西下，餘曜曜與衛蒼仍舊在外頭站着。</p>
“你爲何不派人将太子劫持了？”淡淡的唇瓣，說出的話來能吓死路人。不過，此時的靈石鎮，有如死氣沉沉的鎮子，除了在路邊呻吟的流民，沒有旁的人。</p>
衛蒼俊目星眸，兩撇小胡子微微晃動：“他沒有軍隊，隻有幾個暗衛，便是尋顧聞白做靠山，也活不了幾天了。吳王，可是很想念他呢。我不妨，讓他們兄弟相殘，我再做一回漁翁。”</p>
餘曜曜眼睛睨他，帶着一絲惱恨的醋意：“我看你便是想着那個女人……”</p>
人字還在她口中，男人一挑眉，便将她抱起，聲音帶着威脅：“女人，你我不過是半斤八兩。”她念念不忘顧聞白，别以爲他不省得。</p>
餘曜曜的手，撐着衛蒼矯健的胸膛，忽而臉紅心跳起來。</p>
她還記得，在深山密林的那個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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