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p>
在陳樓的設想中，正在春帳中馬蹄得意的男人，對外界的防備能力幾乎爲零。隻要他沖進去，狠狠地給顧聞白一腳……便是不叫他一腳升天，也叫他從此失了雄風。</p>
雖然對不住未來的将軍夫人，但他别無選擇。</p>
他已經失了将軍的信任！便是他想逃，也逃不過将軍的手掌心！将軍這些年的運籌帷幄，若是逐一揭露開來，能吓死黃口小兒。</p>
他的腿，已經到了門前。</p>
隻差分毫，便能将門扇踹爛，長驅直入……</p>
那扇他欲踹爛的門忽而劇烈晃動起來。</p>
陳樓吃驚。</p>
這也太激烈了罷。</p>
不等他反應過來，裏頭女子的嗚咽聲再起。搖晃的門扇，女子的嗚咽聲……</p>
不，不堪入耳！</p>
陳樓的一張老臉，紅了又紅。那條腿懸在半空中，猶豫了片刻。</p>
兩個小姑娘趕上來，也紅着一張臉，呵斥陳樓：“你，你怎地這般無禮！”</p>
事已至此，陳樓一狠心，長腿狠力一踹，踢在門扇上。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這一腳下去，門扇生生被踹出一個洞。</p>
門扇終于停止了搖晃，女子的嗚咽聲也停止了。</p>
打鐵趁熱，陳樓再擡腿，又狠狠地踹向門扇。</p>
恰在此時，門扇被人從裏頭打開。他一腳踹了空！陳樓乘勝追擊，就着那股力量翻進房中。可未等他翻定身子，便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睛。</p>
咦？陳樓一怔。</p>
尚未回神，他的雙腿已經被人抓住，像甩陀螺般地甩了出去。</p>
是顧聞白！</p>
陳樓被轉得頭昏腦脹間還是瞧見顧聞白穿戴，呃，也不算整齊，但衣衫上似是有斑斑血迹？</p>
他跌出去的最後一眼，還是瞧見了。</p>
未來的将軍夫人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唇邊有未幹的血迹。她的神情，恐怖至極。</p>
陳樓一怔。上回他明明将解藥送過來了啊。怎地這蘇掌櫃，竟然還……</p>
門扇轟然關上，徒留一個破洞。</p>
巨大的動靜引來了衛真衛英兩兄弟。</p>
陳樓滾落在地上，衛英的腳就踢了過來。</p>
陳樓拔出衛蒼給他的匕首，狠力地刺向二人。陳樓的身手本來是比不上二人的，但他存了必死的心思，竟然與二人打成了平手。</p>
小小的院落中，頓時刀光劍影，将茂盛的綠芭蕉刺了無數的窟窿眼。詠春詠梅早就躲好，焦急地看來看去。</p>
張三娘與辛嫂子聞訊而來，她見陳樓竟與衛真兩兄弟打了起來，頓時吃了一驚。又聽詠春詠梅與辛嫂子道：“那人好生無禮，一進來便去踢大爺的房門，說不定是來尋仇的。”</p>
尋仇？</p>
張三娘越發的後悔，自己擔了保将陳樓帶進來。</p>
此時陳樓已經漸漸處在下風，衛真衛英二人合力，将他手上的匕首踢掉，又将他困在地上不能動彈。</p>
衛英斥道：“陳樓，你這是作甚？！”</p>
陳樓苦笑一聲：“我來刺殺顧三公子。”</p>
張三娘聞言，又氣又急，這陳樓竟然存了這般的心思！</p>
主房裏頭仍舊沒有人出來，破了洞的門扇仍舊緊緊關着，不過裏頭的動靜卻是消失了。被刺殺的顧聞白，絲毫沒有出來的興趣。</p>
大爺既然不出來，那陳樓便是交給他們處置了。衛真瞧陳樓，見他面上全是赴死的神情，倒也敬他是條漢子。他沉聲問：“是衛蒼讓你來的？”</p>
陳樓不語。他本就是存了沒有回頭路的心思來的，又怎會多說一個字。</p>
衛真與衛英相互看了一眼。</p>
二人利落地用繩索将陳樓捆了，扔進柴房中，打算餓他個三五天，到時候看他說不說。</p>
張三娘站在原地，咬着牙，看着陳樓被五花大綁的樣子，心中生起一股脹脹的感覺來。明明不久前，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如今卻被捆起來了。他自始至終，沒有求過饒，也沒有将自己拉下水。</p>
倒是一條真漢子。</p>
張三娘怔怔地回竈房時，正遇上小瓜小果端着紅漆小盤往堪園去。她臉上頓時扯了笑容，問：“可是給何姑姑的藥？”</p>
小瓜小果應了一聲，急急地走了。</p>
張三娘讨了個無趣，再加上被陳樓的事情影響心情，隻讪讪地徑直回了竈房。</p>
竈房中煎藥的藥罐擺在一旁，濃郁的藥味四散着，張三娘下意識地聞了聞，眉頭微微皺起，很快又舒展開來。</p>
這藥材中，有一股她極爲熟悉的味道。</p>
那是阿爹在不停地嘗試炮制毒藥時，常用到的一種藥。</p>
可真是天助她也。</p>
但兩個園子中，除了她，還有誰要害那位大美人呢？張三娘很想去探個明白，但兩個園子太小，遮擋物也不多，閑人還多。她作爲廚娘，是不能到處亂走的。</p>
小瓜小果端着藥碗進了房，裏頭的李遙正與何姑姑說着話，聲音低低的，何姑姑好看的臉上浮着一團紅暈，煞是好看。小瓜小果一時看癡了。</p>
李遙是個大醋缸，頓時收了溫和的目光，瞥了小瓜小果一眼。這兩個小厮，雖然年歲還小，但終究是兩個男的。待流民的暴動被鎮壓下來，須得再挑兩個機靈些的小丫頭來伺候然然。還有，這堪折兩園也太小了些，他耳朵靈敏，總是能聽到折園那邊的靡靡之音。要不，待然然再好上一些，便在府城裏買上一座五進的大院子，挖上一口池塘，種上滿院子的花……</p>
小瓜小果不省得他們礙了李大管事的眼，小瓜将藥碗放下，十分的習以爲常地說：“何姑姑，趁熱吃了藥，不苦。”</p>
李遙接過藥碗，也道：“趁着熱吃，不苦。”</p>
何悠然看着那碗黑漆漆的藥，神情平靜。以前她最怕吃藥了，之前剛開始昏睡的時候，許媽媽總煎了苦苦的藥灌給她。開始的時候，她是有些抗拒的。總要許媽媽勸了良久才勉強吃藥。</p>
但随着年歲的增長，她便漸漸的懂得許媽媽的良苦用心，吃藥便漸漸變得爽快起來。</p>
她二話不說，從李遙手上接過藥碗，對着李遙綻了一個極美的笑容。</p>
家中糧食緊缺，沒有像往常那般要做好些精細的菜肴，是以辛嫂子與張三娘一時無事，便揀起豆子來。儲存了一冬一春的豆子沒保存好，被蟲子蛀了一些，她們要将壞的豆子挑出來。</p>
張三娘一直支着耳朵，想盡快聽到噩耗。</p>
那何姑姑的身子虛弱，這一副藥下去，應該便香消玉殒了罷。</p>
果然，豆子才挑了半個簸箕，就見小瓜小果跑了過來。</p>
她喜不自禁，猛然起身，卻将一簸箕的豆子撞翻，灑了一地的豆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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