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p>
是孫南枝？</p>
顧聞白一個怔愣間，蘇雲落的腳又踢了上來。</p>
不對。孫南枝帶着衛香，回去尋孫蛙蛙，讓他研制黃泉的解藥去了。便是回來，按照孫南枝的功夫，也絕不會發出如此的響動。</p>
他當即用手指放在唇上，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可他忘了，屋中尚未掌燈，蘇雲落又正是毒發的時候，哪裏看得懂他的動作。借着淡淡星光，她面容嬌憨，嘻嘻笑着，又将小巧玲珑的腳伸過來：“三郎。”</p>
顧聞白的臉又挨了一腳。</p>
他屏氣凝神地聽着，屋頂的聲音沒了。有人追了出去。是衛英。</p>
是衛蒼？他按耐不住，派人來刺探落兒的動靜？</p>
顧聞白心中猜測，臉上又挨了蘇雲落一腳。蘇雲落此時腳腳不落空，頓時覺得十分好玩。兩條腿幹脆左右交換，一腳一腳地蹬着顧聞白的臉。</p>
顧聞白壓根不敢出聲，直到又聽了半響，沒有聽到可以的動靜，才無奈地伸手，将蘇雲落的雙腳捉住：“落落，不準再調皮了。”</p>
他的一雙大手又大又暖和，将她冷冰冰的腳丫熨帖得暖和極了。</p>
好舒服。</p>
蘇雲落乖乖地，任由他抓着雙腳，不再動作。</p>
倘若她是清醒的，眼前的動作定然讓她羞赫不已。往日二人胡鬧，許是顧及着這小院窄小，有什麽動靜總是聽得清楚，是以她并不讓他多弄些花樣。自己也規規矩矩，頗有些拘緊的樣子。</p>
可如今……</p>
顧聞白的臉貼着她的一雙腳，苦笑道：“落落，你倒叫我好忍耐。”他又不是柳下惠，又是新婚燕爾，逗弄自己的又是心愛的女子，差些便失了控制。</p>
蘇雲落安靜了一會。</p>
淡淡的暗夜中，隐約可聞兩個人安靜的呼吸。</p>
顧聞白雙手放開蘇雲落的腳，正要躬身上前，去撫慰她，忽而胸膛猛然受力，他猝不及防，被踢個正着，一下子跌在地上。</p>
“嘻嘻，三郎，好玩。”始作俑者又歡快地笑了起來。</p>
顧聞白正要起來，門口忽而傳來李遙的聲音：“顧聞白，你在欺負落落？”</p>
顧聞白：“……”</p>
方才還兀自笑個不停的蘇雲落忽而安靜下來，翻過身去，背對着顧聞白，安安靜靜。</p>
顧聞白隻得走出去，将門打開。迎面便對上李遙一臉的質問，他無可奈何地看着李遙：“李叔，小侄沒有。”</p>
這一聲李叔喚得李遙差些一口氣哽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雖是尊稱，但聽着怎地有些怪怪的味道在裏頭。</p>
他借着琉璃珠燈的光，看見顧聞白的衣領上有一片暗黑的污漬，便省得是蘇雲落又将顧聞白給咬了。</p>
但他是長輩，才不會承認自己關心則亂。況且，他過來是有正事的。</p>
他咳了一聲：“方才你可聽到動靜了？”</p>
不知哪個不長眼的小賊，竟敢趁夜摸到堪折兩園來，行梁上君子的門道，生生地将瓦片給踩壞了。若不是要守着何悠然，他早就追出去，拉弓搭箭，将那小賊射下來。</p>
顧聞白眉眼斂了一絲冷酷：“李叔放心，衛英去追了。”</p>
李遙唔了一聲，預備要走。忽而又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顧聞白一眼。</p>
“悠着些。”他丢下三個字，又負手走了。</p>
顧聞白：“……”他站在門口，帶着冷意的風卷過來，将他吹得清醒十分。他默默地關好門，再度回到睡房。蘇雲落仍舊規規矩矩地背對着他，勻稱的呼吸響着，像是睡熟了。</p>
想起今日在流民中流連，顧聞白默默地到竈房提了一桶熱水到淨房，預備洗浴。他才将衣衫除去，用木勺舀了水淋了身子，忽而瞧見蘇雲落好奇地睜着一雙美目，正蹲在地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p>
不知怎地，他臉一紅，假裝看不到她，兀自轉過身去，照舊舀水沖洗身子。一雙耳朵卻是支起，聽着蘇雲落的動靜。她似是蹑手蹑腳地走過來了，慢慢朝他靠近。</p>
顧聞白屏住呼吸，假裝鎮定地又舀了一勺水。</p>
蘇雲落已經走到他背後，卻是站着不動了。</p>
倘若顧聞白後背長眼，定然會瞧見蘇雲落正打量着他的身子，舔着舌頭，好似在看一塊炙好的上好的羊腿。</p>
蘇雲落沒有動靜，顧聞白的心不知怎地，怦怦地跳了起來。</p>
他手上的木勺，微微有些晃動。</p>
他到底不是聖人，正想着一些有的沒的的旖旎，忽而一雙嫩白的小手撫上他的腰。顧聞白一激靈，顫栗從脊梁直蔓全身，忽而腰間最嫩的肉，就被蘇雲落狠狠地咬上一口。</p>
顧聞白悶哼一聲，差些沒跳起來。</p>
怪痛的。</p>
他還不能叫喚。</p>
一叫喚，李叔又追過來，訓斥他不能欺負落落。</p>
顧聞白忍着痛，手中的木勺顫抖着，灑出一些水來。</p>
落落給這毒藥起的名字，果然很符合他此刻的心情。不能觸及到的，皆是黃泉。</p>
嗚嗚。</p>
嗚嗚。蒙大明氣喘籲籲地跑了一個時辰，才甩開緊追不舍的衛英。明明是他與教主二人到顧聞白家中作梁上君子，爲何那衛英偏生就追他一人？雖說用他換來教主的安然無恙是皆大歡喜的事，但總有那麽一些不舒坦。教主果然是教主，狡猾至極！</p>
他喘着氣，翻入一座民宅，躲在黑暗的角落中，還沒緩過氣來，就聽得有人喝道：“哪來的宵小？！”</p>
隻見方才隻燃着幾盞氣死風燈的小院忽而燈火通明，好些人提着燈籠朝他的所在奔來，隐隐約約，蒙大明還瞧見那些人手上拿着長棍。</p>
他一時納悶：那顧聞白的家中有身手不俗的練家子也就罷了，怎地他随便翻進一座民宅，竟也是蓄養了衆多護院的？</p>
近來這運氣，也太差了罷。</p>
蒙大明可不想今晚便折在這小院中，他的愛善堂可還有好些貌美的小娘子等着他寵愛呢。他悄悄地，緊緊地，貼着牆走着，預備尋一個突破口，便翻身出去。</p>
忽而，他碰上一具溫熱的身子。</p>
那人冷哼一聲：“哪裏逃！”說着，鐵拳般的拳頭便朝他揮了過來。</p>
蒙大明能當上善心教愛善堂的堂主，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他瘦削的身子靈活地往後一仰，躲過了那人的襲擊。</p>
夜色朦胧，他看出來了，那人可不就是方才追他的！</p>
這倒黴催的！</p>
蒙大明再度一個鹞子翻身，直奔内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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