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夜色漸漸濃了。

不過一更天,普通老百姓便要吹燈歇夜。一來可以省些燈油蠟燭,二來早早鑽進被窩中可以省炭,三來,若是睡着了肚子便不再餓。

盡管靈石鎮大部分的人能吃飽穿暖,但還是有少部分的人是過着極爲艱苦的生活。雷大姑娘與雷春,便是那少部分的人其中之一。

雖然後頭雷春得了資助,又到府城裏去讀書,見識比長姐多了不少,但眼前的一幕,他還是瞪大雙眼四處張望,怕一個晚上的時間都不夠用。

隻見長桌上鋪着精美的桌布,那料子,怕是比他身上穿的衣衫還要好。桌上則是各種精美的盤子,盤子裏盛滿佳肴。更有那透明的杯子裝着顔色鮮豔的酒,散發着濃郁的香味。

不知在何處,還燃了香。

各種香糾纏在一起,鑽進鼻子,鑽進腦子裏,讓人醉。

卻不知是香醉人,還是人在香中醉。

黃三照舊居上位,兩側是于扶陽與賀過燕。三人皆穿華服,更是襯得俊秀異常。三人後頭,還站着幫忙倒酒布菜的丫鬟們。

這一切,莫不讓雷大姑娘與雷春心生自卑,再生向往。

雷大姑娘忽而覺得,若是她嫁與顧聞白,說不定終其一生,都不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雷春則覺得,他更加的要奮力讀書,将來出人頭地,何處不是溫柔鄉。

姐弟心中揣了各種向往,被于扶陽與賀過燕頻頻獻酒,一時竟微微熏紅了臉,有些微醺起來。

黃三呷了一口酒,朝如雲如水使了眼神,二人吃力地扶着雷家姐弟出了桃花樓,又扶至聽風樓。

如雲将雷大姑娘扶至樓上,如水則将雷春扶到房中休憩。

如水與雷春差不多的個子,她身子單薄,扶着雷春甚是吃力。二人跌跌撞撞進了房,又跌跌撞撞到了床榻邊,如水正要将雷春放下,卻不慎被雷春扯下半邊身子,被他壓在床榻上。

少年清冽的氣息和着淡淡的酒氣,在如水的耳邊喘着,如水紅了臉。

雷春生得極好,雖然身子還單薄,穿的衣衫也普通,但渾身散發着一種讀書人冷清的氣質。雖然是主子命她勾引雷春,但如水自己心裏,卻是有幾分喜歡雷春的。

此時她半推半就,正要拿雷春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忽而撞上少年一雙冷冷清清的眼睛。

如水愣了。

樓上,如雲替雷大姑娘除去外衫,隻着裏衣,蓋好被子,自己則悄悄出去。

房中點了合歡,氣味靡靡。

須臾,賀過燕搖着扇子進來,大搖大擺地坐到床榻邊。他收起扇面,用扇子挑開被子。

他啧啧二聲。

賀過燕眼神漸暗,口水不斷地吞下去。但,時候未到……若是要想折辱顧聞白,讓他羞愧而死,此時還不行。

他收了扇子,又望了一眼姑娘,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床上的姑娘睜開雙眼,情欲滿溢。她挑了一縷自己的發絲,玩弄着,方才臉上的薄醉紅粉早就消得一幹二淨。

想灌醉他們姐弟?沒門。盡管他們薄命的爹娘早逝,卻傳給了他們千杯不醉的好酒量。雷大姑娘起身,下榻,僅着裏衣,赤着一雙腳走至漱洗架前,掬了一把冷水拂向自己的臉。

呵,爲了自己的前程,她自己的爹她都能弄死。

區區一個賀過燕想用自己作刃,刺向顧聞白,那也得看自己願不願意。她伸出冰冷的手,緩緩摸向自己的胸口。

卻是一夜春夢了無痕。

張伯年早起,去學堂的時候路過蘇家鞋襪鋪時,阿元剛好在将門扇拆下來。

他站在門口,朝阿元躬身道:“梁大哥,可否替我傳話與蘇掌櫃?”

阿元對張伯年還算有好感:“你且說。”

張伯年臉色肅然道:“伯年感激蘇掌櫃,将來定然不負蘇掌櫃期望。”

阿元應下,目送他遠去。如今張伯年仍是少年,一片赤子之心,倒讓人欣賞。來日如何變化,卻又是将來的事了。人的壽命由天定,這世事還說不定該如何變化呢。

天冷,張伯年穿得單薄,便一路小跑至學堂。進得雅趣院前,隻見顧聞白穿着大氅,長身玉立,背着手站在台階上。

張伯年略略定了氣息,才走到顧聞白面前,恭敬行禮:“伯年請老師早安。”

顧聞白颔首:“裏面起了火盆,快快進去罷。”

張伯年不由詫異。往年天兒再冷,老師卻是不願意燃火盆的。他認爲寒冷可以鍛煉人的意志,如今卻……

少年的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是,老師。”他頓了一下,再次躬身,“伯年謝老師襄助。”

顧聞白隻哼了一聲。

顧老師心腸雖好,但表面還是那般的冷冷清清。少年愉快地進了學院。

天氣太冷,眼看風雲突變,又是一場風雪。因之前曾有學生在風雪路上不慎摔倒,将腿摔斷。是以顧聞白在用午膳的時候,與其他學院的老師商議,再上半個月便考試,而後一直休沐到年後正月二十再上課。

而到那時候,女子學院應也能修繕完畢,正式招生了……

說起這個,他卻是有許久沒到工地上瞧一瞧了。

其實也沒什麽可瞧的,此事是交與黃盛安監管,他一個鎮公坐鎮,總不會有工匠偷懶。

而且,那位不是也說了,女子學堂的事宜通通交與李管事,用不着他操心。

雖然如是想着,一雙長腿卻不由自主地繞過圍牆,進到女子學堂的範疇。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工地上空無一人。倒是臨時搭建的休憩地熱熱鬧鬧,工匠們正抓着大饅頭吃着,一邊喝着羊肉羹。

他正要走過去,忽而見從轉角處走出二人來。

一人是女子,披着黑狐裘,頭上戴着風帽,眉描得極細,眼皮此時低垂着,腳下小心翼翼跨過殘磚。裙擺搖曳間,露出精巧的高底尖頭靴來。

是她。

顧聞白的心忽而慌了,鬼使神差般,他尋了個可以藏身的地兒,鑽了進去。

另一人卻是李管事。他仍舊穿着那件玄青色的大氅,眉目俊朗間帶着淡淡的笑容。他個頭比蘇雲落要高上一頭,此時虛虛地護着蘇雲落,二人走動間,竟然好似一幅美輪美奂的畫。

蘇雲落不時轉頭,與他說着什麽,李管事一直笑着。

什麽李管事,明明,明明是知己的模樣……

顧聞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并不認爲自己是君子,但也并非小人。但此時,他很想做一回小人。心思晃動間,巧笑倩兮的女人忽而腳下一頓,朝旁側歪歪地倒下去。

李遙手腳快,将蘇雲落一把拉起,差些沒帶入懷中。他們這一行爲,差些沒氣壞了藏在隐蔽之處的人。

“似是扭到腳了。”蘇雲落動一動腳,不似往常靈活。

說好來與工匠們打聲招呼的。

她看一眼周圍,與李遙道:“你自己去,我在這裏等你。”

李遙皺眉看她:“這……”

“無妨。”如今是養得嬌弱了一些,但以前跟祖母遊曆大川的底子還在,她并非是時時需要人照看的嬌嫩花兒。

李遙是知悉她性子的,囑咐她幾句,往工匠們處走去。

他一走,蘇雲落蹲下來,捏一捏自己的腳,不由得嘶了一聲。倒是比相像中疼。這次出門因有李遙驅車,兼上有些話不能說與詠雪聽,她便沒帶詠雪出來。如今倒好,隻得自己做獨腳俠了。

她微微将受傷的腳踮起,抱緊手爐,朝四處張望。牆的那邊,便是顧聞白所在的雅趣院了……

天上布滿烏雲,沉沉地壓下來。晴了幾日,又要下起大雪來了。

這樣站着有些累,蘇雲落蹙起眉頭,但方才看了半響,并沒有合适的地方坐。腳卻是越發的疼了。

趁着周圍無人,她不由得龇牙咧嘴了一下。

一直盯着她的顧聞白見狀:“……”

李遙因牽挂着她,隻匆匆與工匠們說了幾句便又走回來。見她臉色不好看,便知方才扭的那一下并不輕。但……他左右看了下,有些爲難:“你的手搭着我,而後走出去?”

也好。

于是蘇雲落将右手搭在李遙的手肘上,左手還抱着手爐,頗爲艱難地挪了兩步。便這兩步,額頭上竟微微沁了薄汗。

李遙隻得停下,神色爲難到極點:“要不,我背你出去?”

蘇雲落搖頭,咬牙道:“我還能走。”話音才落,後頭有人沉沉道:“你這樣走出去,腳怕是不用要了。”

她一驚,轉頭一看,竟是顧聞白。隻是,眼前的顧聞白與此前有些許不同。他的下巴處長出了一些青茬,眼圈底下也略有青黑。整個人竟然有一種滄桑的感覺。

顧聞白盯着她,話卻是朝李遙說的:“你便不能抱她出去嗎?難不成,你手無縛雞之力?”

蘇雲落幾乎要氣笑了,這人動不動便要拿雞出來說道說道。

她不等李遙回答,便嗆道:“難不成你有?”

電光火石間,李遙的視線掃了一眼她,卻見她臉上閃着一種奇異的神采。他不由得暗暗吃驚。

“當然有。”顧聞白說話間,略略俯身,一把将她抱起。蘇雲落驚叫一聲,臉漲得通紅,用手撐着他的胸膛,呿道:“你若有,那定是日日爬牆練出來的。”

顧聞白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若不想别人知曉我日日爬牆夜會你,盡可以大聲一些。”

蘇雲落不得不抿緊唇瓣,但仍是擠出一句:“别人隻會說你無恥。”

顧聞白低頭,雙眼直看到她的明眸裏去:“你若再說,我今夜便又爬牆。”

女人的嘴兒便緊緊閉住了。

李遙跟在後頭,若有所思。

女子學堂另辟了一個入門,顧聞白抱着蘇雲落出了門,見到門口栓着的馬車。他奴奴嘴:“是那輛?”

蘇雲落應是。

顧聞白将她抱上車,輕輕放下。蘇雲落一路上籌措了一些感激的話語,但最後還是幹巴巴地說了二字:“有勞。”

顧聞白看她一眼,也不出聲,低下頭去,卻是掀起她的裙擺來。

蘇雲落驚叫一聲,猛然救下裙擺,又使了吃力的勁兒,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顧聞白驚愕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隻是想替你看看腳。”

蘇雲落理直氣壯:“你非醫者,怎可以看别人的腳。男女授受不親,請顧老師快快走罷,勿叫人看見了,引起誤會。”

她微微喘着氣兒,臉紅通通的。雙手死死抓着裙擺,一雙眼警惕地看着他。似是他動一動,她便張開利齒,狠狠地咬他一口。

顧聞白無可奈何地瞧着她,臉上生痛生痛,仍得細細叮囑她:“鎮上馬家醫館的馬大夫擅接骨,你且去尋他看看。”

蘇雲落仍舊死死盯着他,不發一語。他隻得怏怏下了車,卻見李管事站在旁側,側頭看他。溫潤如玉的臉上,帶着一絲好奇與探究。

他沒好氣,但還是将方才叮囑蘇雲落的話又與李遙說了一遍。

李遙點頭。

顧聞白腳步頓了頓,還是快步走了。待回得雅趣院,正要踏上台階,忽而張伯年從裏頭走出來,二人迎頭碰上,張伯年卻神色緊張,将他拉至一旁:“老師,出什麽事了?”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張伯年。

張伯年指指他的臉:“有五指印。”又指指他胸前的衣襟,“這是什麽?”若不是他相信老師的爲人,定然以爲老師方才……

他低頭,隻見胸前的衣襟上,明晃晃一枚口脂印。

今兒簡言到街上去,精心挑選了幾斤栗子和糖,讓衛英洗切好了,放在鍋中熬煮,預備做一些糖栗子,給隔壁蘇娘子送去。

衛英自是不知曉的。

他拿着菜刀,專心地在栗子上劃口子。

簡言瞧他用刀分外熟練,不由道:“小叔,不過半年功夫,這菜刀你竟使得如此熟練了。”

衛英憨厚一笑,想說是被公子逼的。卻又一轉念,若說是公子逼的,那公子親自到蘇娘子處學廚藝的事兒不就洩露了?學廚藝的事兒一洩露,公子對蘇娘子求而不得的事兒亦會洩露……公子那麽要面子……

衛英憨厚一笑:“是隔壁蘇家鞋襪鋪的辛嫂子教我的。她的兒子是公子的學生,她瞧我炊飯的手藝不是極好,便指點了一下我。”

這番話聽在簡言耳中卻是變了樣。她一琢磨,原來小叔竟與蘇娘子這般相熟了。或許蘇娘子亦是鍾意小叔的,隻是小叔遲鈍,沒捅破這層窗戶紙。

她瞧一眼仍在給栗子劃口子的小叔,覺着或許年前小叔便不是孤身一人了。

唉,隻可惜公子,眼界頗高,倒還要孤身一人了。

糖栗子炒好,裝在籃子裏,香氣四溢,饞得衛香直流口水。簡言分給衛香幾個,笑道:“我們一起到隔壁去,謝謝蘇掌櫃送給你鞋子好不好?”

衛香今日被簡言拘着,還不能到隔壁去尋詠雪姐姐梳頭,聞言興奮不已:“好!”

母女二人便手拉手,跨進了蘇家鞋襪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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