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的推移,墨香齋的事情,也在不斷的發酵、醞釀,晏安的名字猶如春風一般,吹過整個京師的大街小巷。
晏安的名氣,在短短幾日内,已經攀升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高度。
無數的權貴之家,但凡家中有适齡女子還未婚配的,都打着差不多的心思,想要與晏安成就一段姻緣。
不過,在得知晏安已經婚配,而且娶得還是恭王之女後,大多數的人家,自然也都是感到惋惜,斷了念想。
然而也有個别人家,在京師根基深厚,不把恭王一脈放在心上,依舊傳信給晏安,承諾隻要晏安與恭王一脈劃清界限,也就是休了李雲瀾,必然會把家中的女兒嫁過來,而且還對晏安以後的仕途打了包票。
“真是氣煞我也!”
李雲瀚将手裏的拜帖,撕了個粉碎,怒道:“欺人太甚!這裏可是恭王府,他們竟然把這樣的帖子送到這裏,真是把恭王府的顔面踩在腳下,眼裏哪裏還有對我恭王府的尊敬?不行,我要上折子參這些人,讓官家知道這些人的真實嘴臉。”
也不怪李雲瀚如此生氣,這些拜帖裏,明目張膽的勸說晏安休妻李雲瀾,跟恭王府劃清界限。
作爲恭王之子、李雲瀾的弟弟,但凡是個正常的人,便不可能無動于衷,若是換做李赫那種混不吝的性子,現在說不定已經抄起家夥殺上門去了,相比較之下,李雲瀚算是很克制的了。
對于這樣的拜帖,晏安從來不予回應,甚至隻是看了一眼,就丢到一旁去了。
休妻這樣的事情,他是幹不出來的,至于官場,他還真沒興趣,來之前都已經和辛稼軒夫子說好了,回去之後是要去江山書院做啓蒙夫子的,這在晏安看來,可比當官什麽的有趣多了。
除了這些從來都不認識的人,送來莫名其妙的拜帖,也還有一些相識的人,前來拜訪,特别是一些來自淮州的文人,或許不是同窗,但至少都是鄉黨,這類人晏安還是将他們迎進了門。
這些鄉黨,或許在京師之地,看不出他們有什麽厲害之處,可是一旦回到了淮州,他們各自的力量就展現了出來,與這些人打好關系,将來必然受益無窮。
期間,夏書懷也來了一次,和晏安聊了一會兒,最後留下一句,多關心關心新政的話,就起身告辭。
眼下此人的父親夏江,可是刑部侍郎,前途遠大,而且夏家在京師裏也是有人脈的,夏書懷選擇在這個時候前來拜訪,意圖也很明确,兩人終究是同窗,若是日後在官場上能夠互相照應,自然很好,甚至夏書懷還透露了今朝春闱的考題角度。
夏書懷的話,雖然與他們之前打探到的訊息差不多,可是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夏書懷的消息可信度自然是更高一些,可不是外面傳來消息可比的。
晏安也沒有獨吞這個訊息,而是把它分享給了馮章和楊佑。
“距離科考也沒幾天了,我建議在這最後幾天裏,就把精力放在這新政上面,近一點的可以多看看先帝時期的熙和新政,遠一點的也不少,自古以來變法圖強的例子,曆朝曆代都有。”
在聽了晏安的話之後,楊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對此晏安和馮章也并無異議,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帖經和墨義還有問題的話,那麽春闱就可以不用考了。
三月初八,天氣由晴轉陰,一大清早就下起了毛毛細雨,微風中還裹挾着冬日的殘冷。
禮部負責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春闱,就在這樣的天氣裏拉開了帷幕。
相比較與之前參加州試的時候,李雲瀾給他忙前忙後,現如今可就沒這個待遇了,李雲瀚這個小舅子,心思自然不會那麽細膩。
晏安、馮章和楊佑,起了個大早,吃了些早膳,就坐着王府的馬車出門,趕往考場。
春闱的程序,和晏安參加州試的時候,大同小異,隻是更加嚴格了一些,晏安進入考場的時候,裏裏外外被搜了好幾遍,這才放行。
雖說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去禮部備案的時候,也是一起,但晏安、馮章、楊佑三人的考試号牌,卻并不相鄰,三人前後腳進入了考場,但是卻去往三個方向,根本就不靠在一起。
考房是低矮的蘆蓬,十分的簡陋,裏面隻有一張桌子,一盞油燈,一張簡易的床闆和一套鋪蓋,今天晚上,所有的考生都要在這裏面度過,直到明日春闱結束才能出去。
科考的第一天,要考帖經和墨義,第二天是輪科,科目倒是與州試的時候,相差無幾。
不過在題目難度和數量上,确實提升了好多。
晏安自從州試放榜之後,就一直在看恭王府收藏的聖賢典籍,此時的學問水平,可比州試時強了不少,帖經和墨義對他來說,難度并不大。
第一天的考試,中規中矩,并沒有出現什麽差錯。
不過考場中也有不幸的考生,因爲精神壓力過大,還沒考完就崩潰了,隻能被驅逐出考場,免得影響到其他考生。除此之外,也還有一些基本功夫不紮實的考生,連帖經和墨義都搞不定,也很有自知之明,提前退出了本次春闱。
晚上,晏安在狹窄閉塞的考房中,吹滅了油燈,蓋着有些味道的被褥,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在喧嚣的銅鑼聲中,晏安醒了過來,吃了考場給準備的朝食,其實就是油餅和稀飯,等到天色亮一些的時候,論科的考試便開始了。
題目倒是如考前所猜測的一般,是關于新政的題目,不過出題人也繞了個彎子,沒有發問的很直白,而是讓考生在新政和通商之中二選一,來論述一下哪一種決策能夠更好地朝廷面臨的問題。
理論上來說,這樣的題目,沒有标準的答案,隻要考生做出了選擇,并且能夠自圓其說就可以。
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題回答選擇新政才是正途,畢竟自古以來,重農抑商這是曆朝曆代的基本國策,即便是本朝的經濟政策寬松了一些,對商人約束的送了一些,可是重農抑商的本質仍然沒有改變。
另外,這并不是一個辯證看待事物的年代,換句話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如果選擇兩者并用,一樣是下策。
其實分析到這一步,題目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