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楊佑的朋友,對于楊佑和宋思文之間的矛盾糾紛,晏安是堅定站在楊佑這邊的,畢竟宋思文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若說是仇人,可能誇張了一些,但兩人之間絕對是有摩擦的。
不過對于夏書懷,晏安還是希望楊佑不要和這個人有芥蒂,畢竟若是因爲宋思文的原因而失去了夏書懷這樣一位朋友,在晏安看起來,實在是太虧了。
“宋思文是宋思文,夏書懷是夏書懷,你可不要因爲對宋思文不滿,而牽連到了夏書懷,這可實在是不明智。”晏安又勸了一句。
“晏兄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我也不是對夏書懷有什麽不滿,要不然當日我家舉行賞梅詩會的時候,也就不會邀請他了。現在想起來,今日之所以憤慨,還是因爲看到了宋思文,而非與夏書懷有關。”楊佑解釋道。
“那就好。”晏安心中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楊佑意氣用事,“既然你對夏書懷沒有什麽惡意,這些日子在京城,抽空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可别因爲今日的事情,而讓他誤解了。”
楊佑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晏安的建議。之後幾人又閑談了一會兒,等到李雲瀚回來之後,幾人吃了一頓晚膳,便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之後的幾日裏,晏安與馮章和楊佑走了一遍文荟軒、三元樓、墨香齋,倒也探聽到了不少消息,自然也認識了不少甯朝其他地方的文人士子。
時間到了二月底,京師紫禁城中,禦書房。
現如今的官家正值春秋鼎盛之時,也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負的帝王,現如今甯朝的情況,看似繁華安定,但實際上已經開始敗壞,從各地密奏上來的折子,這天下的形式絕對不樂觀。
甯朝東南泉州府,剛剛撲滅了一次小規模的匪禍,折子就擺放在皇帝面前的桌案上。看似隻是一場不成功的兵禍,也被及時的平定了,造成的損失有限,可實際上這已經這半年第三次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愁容滿面,道:“陳閣老、李閣老,兩位愛卿以爲今年的科考之題應當如何來出?”
禦書房中除了皇帝和伺候的太監之外,此時還坐了兩位内閣的宰輔,陳慶鶴與李墨山,這兩人是當今内閣五位閣老中排行前兩位的重臣,深得皇帝信任。
陳慶鶴的地位還在李墨山之上,皇帝發問之後,他便開口說道:“回禀陛下,臣以爲還是從新政改革方面出題吧,眼下各地不太平之處頗多,歸根結底還是百姓們吃不飽,地方豪強太過霸道,必須進行國政改革,方才能緩解這種情況,繼而穩定國本。”
對于這個問題,陳慶鶴這幾日也考慮了許久,皇帝肯定會在這方面問他的看法,事先他也準備了許多,所以才有這時候的建議。
“陳閣老已經表明态度了,李閣老你是怎麽看的?”皇帝沒有表态,而是想聽一聽李墨山的想法。
同樣是皇帝信任的臣子,陳慶鶴能夠想到的事情,李墨山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都能猜到陳慶鶴的想法,而且必然要在他之前說出來,故而他必須說的更深入一些,道:“回禀陛下,陳大人的想法,臣亦是贊同,隻不過臣有些擔心,恐怕這會引起朝廷中部分官員的警惕,屆時陛下若有意推行新政,恐怕會遇見阻力,這一點不得不防。”
“哪有變革不流血的?熙和新政的時候,朕當時還不是儲君,但還猶記得那段時日,可是殺了不少人。既然先帝敢做,那朕自然也做得。就這麽定了,今年的科考題目就和國政變革有關,屆時若有人因爲私利,而置朝廷利益不顧,那朕就送他一程。朕之所以爲天子,是因爲大甯朝還在,若是大甯朝都不在了,朕去哪裏做天子?”
皇帝此言,令陳慶鶴與李墨山大吃一驚,心中發寒,脊背冒汗,皇帝改革國政的心意已定,怕是到時候膽敢阻攔之人,都得腦袋搬家,恐怕先帝當年推行新政的時候,決心都沒這麽大。
“兩位愛卿也别閑着了,自即日起,便考慮新政的事情吧,有先帝熙和新政的經驗在前,朕的新政必然要更上一層樓,另外,此事不可對其他人洩露。”
陳慶鶴與李墨山此時從座位上起身,朝皇帝行禮,道:“臣領旨!”
“好了,正事說完了,來說說這些日子皇宮外面的事情,朕整日待在宮牆之内,對外面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不深。”皇帝笑着問道。
皇帝現在想聽的當然不是什麽街頭巷尾的奇聞趣事,而是特指現如今齊聚京師的天下讀書人,更具體一些的說,是想聽聽,在這些人之中,有沒有将來能夠擔任六部尚書甚至是入閣的人才。
“這種事情還得問李大人,他休沐的時候,倒是喜歡去文人聚集的地方。”陳慶鶴道。
“讓陛下見笑了,臣年紀大了,去這些地方,看一看年輕人,便會覺得大甯朝人才濟濟,将來不乏能臣,心中也寬慰一些。”李墨山先說了些開場的話,其後才繼續說道:“這批讀書人之中,倒也有幾個有真才實學之人,像安州的王年、青州的嶽明、朔州的楊立心,都不簡單,俱都是一甲的有力競争者,當然應該還有其他人才,臣沒發現,總之是棟梁之才不少,臣爲陛下慶賀。”
李墨山最後還不忘把皇帝陛下給帶上,說了句恭賀的話。
皇帝聽了之後,果然是心情舒暢了許多,道:“三朝以來,文風日盛,而本朝更是如此,這天下積累了這麽多年,是該到了收獲的時候。這麽說來,朕總有一種前朝栽樹,本朝摘果子的感覺,還真是夠奇妙的。”
陳慶鶴與李墨山隻是笑笑,這話從皇帝嘴裏說出來,可以當做笑話來聽聽,無傷大雅,但要是從他們嘴裏說出來,那指不定要被扣上一頂謀反的帽子,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懂得說話,萬一說錯了,那可就成爲老虎的食物了。
“其實關于這些事情,陛下可以和七公主多聊聊,臣聽聞七公主對此也很上心,爲此還入股了墨香齋,這可是讀書人最愛去的地方。”陳慶鶴說道。
“哦,還有這種事情,這也太過胡鬧了!”
皇帝聞言,皺着眉頭,看上去有些不滿意,但陳慶鶴卻明白,七公主作爲皇帝最喜愛的女兒,這種事情,皇帝生氣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便說道:“陛下不必如此生氣,臣以爲七公主此舉并無不妥,這又不是商賈,而是爲朝廷選材,免得滄海遺珠,這可是一件值得稱贊的事情。”
果然,皇帝聽了之後,眉頭舒展,故意歎了一聲,道:“都是朕把她給寵壞了,這樣下去,朕倒是擔心她将來眼界過高,婚嫁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