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歸是一句玩笑話,趙如興和韓林都是行伍之人,飯量可是大的很,自然不是他們這些書生可比的,即便李雲瀚常年習武,但飯量在這兩位水師統領跟前,仍舊不夠看。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加上大家都控制着飲酒,所以這頓飯吃的時間并不長。等到衆人都吃飽了肚子,放下筷子之後,李雲瀚舉杯敬了大家最後一杯酒。
之後大家又閑聊了一會兒,趙如興和韓林兩位将軍,也不宜離開樓船太久,便起身告辭離去,下船前兩位将軍一起囑咐道:“小王爺,還有三位公子,畢竟是出門在外,雖說這水陸我們淮州水師也是常年行走,但晚上還是早些休息的好,萬一要是聽見什麽動靜,最後緊閉房門,不要冒然出來,等到我們解決之後,自然會通知你們的。”
“兩位将軍放心,我等知道該如何做。”
目送了兩位将軍離開之後,李雲瀚見馮章和楊佑兩人,似乎有些擔憂,怕是被剛才一番話給鬧的,便笑着說道:“馮兄,楊兄,兩位将軍的話也隻是善意的提醒,不是代表這水陸會有什麽危險,再說了,晚上也會有水師的軍士巡邏,不用太過擔心,安心休息去吧。”
“第一次出遠門,有些失态,讓小王爺見笑了。”
馮章與楊佑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聲,拱了拱手,随後才轉身回了房間。
不過,晏安卻沒有離開,對此馮章和楊佑也沒說什麽,畢竟晏安的身份終究是與他們兩個有所不同,說不定晏安與李雲瀚之間,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說,這就與他們無關了。
見馮章和楊佑走遠了之後,李雲瀚和晏安這才重新坐了下來,剛才的桌子早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杯盤狼藉都被換了下去,一壺早已經泡好的茶擺放在了上面,一應茶具都很齊全。
李雲瀚給晏安到了一杯茶,道:“姐夫,你也是讀書人,不過對于趙、韓兩位将軍的話,你似乎不怎麽放在心上,看馮、楊二人多少都是有些害怕的。”
“他們隻是沒想明白而已,這慶越運河向來是淮州水師的地盤,沿途有些勢力的匪徒,怕都是躲着還來不及呢,怎麽會不長腦子的自投羅網?”
晏安品了一口茶,笑了一聲,繼續道:“再者說了,都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人了,對生死多少有些看淡了。”
李雲瀚聽了之後,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沒想到竟然是這些原因,想起來我第一次跟着父王來京師的時候,其實也隻是比馮章、楊佑兩人的表現稍好一些罷了,遠沒有姐夫你這般平靜。”
晏安沒有說什麽,他現在能夠這般平靜,除了之前所說的那兩點之外,恐怕還是他上輩子一人出門在外的時候,從來不需要擔心什麽安全的事情,哪怕是半夜露宿野外,都不用太擔心生命安危。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茶,便感覺到夜晚的天氣寒涼了一些,這時候畢竟還是初春,越往北走溫度就越低,到了夜晚,可還是要注意保暖的。
“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各自回艙室吧,休息好之後,明天接着趕路。”
第二天清晨,在薄霧中,船隊起錨開始繼續北上,昨夜平安無事,沒有什麽不長腦子的盜匪過來搶劫貢禮,倒是讓淮州水師白白的警戒了一夜,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倒也是家常便飯。
之後的幾日行程,也都是順風順水,并沒有出現意外,隻不過在第三日的夜晚,船隊停靠了一座稍大的城市,叫呂縣,當天晚上,晏安幾人下了船,去縣城了稍微的轉了一下,一來是好幾天都待在船上,起初的興奮勁兒早就沒了,心裏面有些煩躁,二來也是想找一找陸地的感覺,免得在船上待久了,腿腳不适應陸地了,畢竟他們不是在船上讨生活的人,很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的。
船隊在運河上行駛了四天半的時間,到了最後一天中午的時候,一行人終于抵達了北方重鎮,慶州,也是運河的起點。慶州的碼頭上,沒有看見淮州水師的身影,他們自有别處停靠的碼頭,到這裏他們也會修整一日,等到明日再返回淮州。
不過碼頭上早已經有一隊軍士在等待了,他們是駐紮在慶州的東德營軍士,不過他們可不是來搬運貢禮的,這種活自有其他人來做。等到貢禮從船上全都搬運下來,裝車好了以後,他們才負責接手,護衛安全。
在慶州修整了一日,當晚李雲瀚果然沒有食言,在慶州的一家酒樓裏,請了淮州水師全體官兵好好的吃了一頓。
之後,他們就要從慶州出發,繼續向北,然後再轉向西,全程要走六七天,才能到京師,走陸路爲了貢禮的安全,不至于在路上翻了、碎了,速度自然要慢上一些,也更爲颠簸一些。
這一點對于馮章和楊佑來說,這對比還是很明顯的。之前走水路的時候,還察覺不出來,現如今走陸路,才明白外出遠行的辛勞。等到日落之後,一行人在驿館落腳,馮章和楊佑隻覺得身子骨十分疲勞,一點兒精神都沒有,隻想找個床榻休息。
晏安和李雲瀚稍好一些,雖不至于躺下就睡,但也覺得有些疲累。
“這樣的趕路還有四、五天,真是夠嗆的。”
晏安在房間裏,用熱水泡腳,緩解疲勞,忍不住吐槽了幾句。
這就是交通不便捷的結果,好好的人這樣趕路,時間長了身子骨也會消瘦下去的,更别說是身體虛弱的人了。難怪這個時代,大家不願意遠行,除了重土安遷的故鄉情結之外,恐怕這趕路的辛苦,也是其中重要的原因。
“這次科考之後,從京師回到淮州,就在家裏養老吧,沒事兒不能瞎轉悠,就算是有事兒,能安排别人的,就安排别人。”晏安擦幹淨的腳,自己揉捏了一會兒,這才睡下。
一夜休息之後,大家第二日又有了些精神,早晨在驿館吃了朝食之後,又繼續前行,畢竟是驿館,朝食自然是差了一些,不過一想到旅程的艱辛,若是不吃些東西,恐怕更難熬,所以大家也都盡量的多吃一些。
就這樣一路披星戴月,在六天之後,終于是遠遠地看見了京師那厚重威嚴的灰色城牆,當然還有那長長的入城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