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閑談的時間越來越長,說的内容也越來越深,三人之間的關系,主要楊佑和晏安以及馮章和晏安之間的交情,也逐步加深,彼此之間的生疏感,淡了許多。
“晏兄,其實一直有一件事情,在下想向你打探一下,隻是不知道會不會讓晏兄爲難?”馮章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
晏安道:“馮兄請有話直說,若無傷大雅,晏某自然不會有所隐瞞。”
“那既然如此,在下可就問了。”
馮章抿了一口茶,道:“其實,在下就是想問一問,恭王世子李雲瀚是個怎樣的人?晏兄應當知道,舍妹與他訂立了婚約,但爲了舍妹的幸福,我這個做兄長的,也隻能如此了。”
晏安聽了馮章的問題之後,心中卻是有些明白了,估計是世子在訂婚那段時間裏,表現的與傳聞中不一樣,可後來又銷聲匿迹了,讓人難以捉摸,是以馮章這個做哥哥的,心中有了些擔心自家妹妹的婚事。
對于李雲瀚,晏安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其人品還是不錯的,況且無論從什麽立場來說,他都沒道理說李雲瀚的不是,真是不知道馮章爲何會向他來打聽這些事情,這難道就是人們常說的關心則亂?
“馮兄且寬心。”
晏安笑着道:“世子具體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恐怕三兩句也是說不清楚的,但終歸來說,其出身恭王府,自小受到的教育,自然是不差的,在人品德行上,無需擔憂。令妹的這樁婚事,應該是一樁好姻緣了。在下以爲,既然世子的德行沒問題,以他的家世來說,令妹的終身幸福,當也不會有什麽意外,馮兄就放寬心吧。”
“聽到晏兄這麽說了,在下也就放心了一些。”
随後,馮章端起了茶盞,道:“今日,在下就以茶代酒,敬晏兄一杯。”
“那既然晏兄解決了馮兄的疑惑。”
楊佑接過話題,說道:“在下也有一事相求兩位,你們可不能推辭。”
“這可是少見,想不到一向很少求人的楊佑兄,今日也開口了。看來這件事情不簡單,你盡管說來,馮某自然不會推辭。”
晏安見馮章說出了這番話,就知道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其實這件事情,說出來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
見馮章如此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楊佑反而有些躊躇了,片刻後才道:“晏兄可能還不太清楚,馮兄你自然是知曉的,在下一直心儀楚樓知畫姑娘……”
“等等!”
楊佑的話還沒說完,馮章就出言打斷了他,皺着眉頭說道:“你不會是想替她贖身并迎娶回家爲妻吧。楊兄,若是此事,你還是趁早打住,你若不想伯母因此氣出個好歹,以後就絕不要再提此事。”
秦樓是藝館,裏面的清倌人多半都是賣藝不賣身的,而楚樓則是相反,這是一家青樓,裏面多是妓女,唯有極少數的姑娘是不賣身的,比如說花魁。
但其實花魁的不賣身,是有時間限制的,等到身價被擡高了起來之後,即便是花魁,也是要接客的,隻是那樣的價錢,就不是一般姑娘能夠相比的。
楊佑所說的知畫,正是楚樓目前十分受歡迎的一位女子,每天慕名而來的人都很多,都想一睹芳容,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樓自然不會輕易地就讓她接客。
但楚樓裏這樣的女子,也并非知畫一人,這些女子之間,卻隻有一人能夠成爲花魁,要那些沒成爲花魁的人,很快就要開始接客了。
“馮兄誤會了!”
楊佑急忙解釋道:“娶知畫姑娘爲妻的事情,在下已然不敢再奢望了,隻是心中依然不忍心她就此被楚樓老鸨逼着去接客,故而有意助她成爲花魁,以期她能夠再多一些自在的日子。”
“唉,你這又是何必呢?”
馮章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她已淪落爲風塵女子,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的。楊兄,聽在下一句勸,還是早些放開了吧,這樣于你來說,是一件好事,莫要因此而耽誤了你的科考。”
“情之一字,哪裏是那麽簡單就能放下的。”
楊佑此刻也略顯沮喪,道:“這一次若是能夠幫助她,那我也能減輕一些當年失信于她的愧疚,方才能放下她。”
“既然你都如此說了,到時候能幫忙的話,我也就不推辭了。”
馮章說完,楊佑又把目光看向了晏安,剛才晏安一直在沉默。
“楊兄,你總得先說要怎麽幫才行。你也知道,在下已經婚配,而且娶得還是郡主,在這方面是有些顧忌的。”晏安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
“我這倒是忘了,晏兄很少接觸這裏面的事情。”
楊佑喝了口茶,說道:“這花魁的評選,一則是靠金錢,二則是依靠咱們這些讀書人的擡舉,說得直白一些,就是作詩詞相賀、稱贊。得到的金錢賞賜越多,詩詞稱贊的越多,也就越有希望成爲花魁。”
晏安聽了之後,端起茶杯,一邊喝着茶,一邊思考着要不要幫一把楊佑。
其實無論是錢也好,還是詩詞也罷,他都是能夠幫上一臂之力的,隻是無論是哪一種,隻要傳到了李雲瀾耳朵裏,這恐怕都有些難辦。
想來想去,兩者相害取其輕,還是拿一些錢财出來吧,對于錢财,或許李雲瀾埋怨幾句也就過去了。但若是真的做出了詩文,估計回到家裏,李雲瀾那一關怕是要變成地獄難度,晏安期待的圓房,恐怕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實現了。
“若是如此,晏某倒是可以出一些錢财,略盡綿薄之力。”
晏安沒提作詩文的事情,在他想來,這裏面他的爲難之處,楊佑和馮章應該是明白的,畢竟他的妻子可不是普通女子。
果然,楊佑聽了晏安的話,略有些失望,其實他也還希望晏安能夠寫出詩詞來,那樣他所鍾愛的知畫姑娘,奪得花魁之位,就又多了一分助力,但他也明白晏安的難處,能提供金錢上的支持,已然算是不錯了。
“馮兄、晏兄,在下的事情,讓兩位費心了,在此以茶代酒,謝過兩位了。”
馮章接過話題說道:“這些事情既是你的心頭執念,我們理當出手相助,隻是還是要規勸一句,趁早放下的好。”
馮章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而晏安與楊佑,雖說眼下熟絡了,但距離至交好友,還差着很大一段距離呢,他自然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便于馮章一起,一飲而盡杯中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