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其實并不覺得餓,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他的精神是繃得很緊,到現在也沒有松下來,根本就感覺不到餓。
不過爲了避免半夜的時候,餓的從睡夢中醒來,晏安自然是要吃飯的,再說了,這也是李雲瀾的一些心意。
李雲瀾沒問他關于科考的事情,他也沒說,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參加科考,對這裏面的事情,知道的有限,不像以前,他自己還能估分什麽的,現如今考完之後,他真是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雖然根據考場的情況來看,他也隻能大概覺得考得不錯,不過爲了防止萬一,現在還是什麽不說比較好,要是誇下了海口,結果卻是沒中榜,那人可就丢大發了,以後在李雲瀾面前,别想擡起頭做人了,更何談振興夫綱。
“相公今天想必是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去吧。”
吃完了晚膳,李雲瀾依舊沒多說什麽,晏安确實也如她所說,現在已經有了困意,早上本來就起得很早,今天晚上勢必要早睡,把睡眠補回來。
“那娘子也早些歇息。”
看着晏安出了門,回了自己的院子,寒露這才開口問道:“郡主,你怎麽不問一問姑爺今天考的怎麽樣啊?”
“何須多問?”
李雲瀾坐在椅子上,道:“若是他考的好,有把握中榜,剛才飯桌上必然已經說了出來,既然沒說,恐怕今朝是無望了。”
科舉對于士人來說,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情,若是有好消息,李雲瀾相信,晏安應該是藏不住的。
“吩咐下去,這一段時間裏,府中不允許議論有關姑爺科考的事情。”李雲瀾爲了照顧到晏安的心情,思索了片刻之後,下了這一道命令。
而晏安這邊,回到了院子裏,一番洗漱之後,終于是躺到了床榻之上,沒過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到了次日醒來的時候,已然是天光大亮,晏安想了一下,這應該是他睡得時間最長的一覺,哪怕當時受傷,身子虛弱,也沒有一次睡這麽長時間。
今日晏安起床之後,沒有和往日一樣晨練,可能是昨日秋闱之後,現下過于松懈了,讓他提不起一點兒晨練的興緻。
不過,這種情形估計明天就會好了,他不是一個會過度放松自己人。
今日他還要回晏家,跟自己的父母說一聲,這兩天不用想也知道,自家父母恐怕是過得不大安穩,心中難免七上八下的。
回到晏家的時候,家中的情形,果如他之前預料的那樣,母親丁秀娥正在家裏拜滿天的仙佛,祈求保佑自家兒子能夠會試上榜。
“母親,這種事情,求神佛多半是沒有用的。”
晏安剛說完,丁秀娥就瞪了他一眼,随後閉上眼睛,對着身前的仙佛畫像小聲嘀咕道:“勿怪勿怪,我兒年輕不懂事,沖撞了神仙老爺,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保佑我兒會試中榜。”
一番叩拜之後,丁秀娥才從蒲團上起身。母親信這個,晏安作爲兒子的,也不能多說什麽,更何況這還是爲了他。
和母親聊了一會兒,安撫了她老人家焦躁不甯的心緒,晏安這才離開,去尋父親。
晏承年正在書房,晏安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看書,不過晏安看父親的樣子,恐怕也是看多少忘記多少。
晏承年沒和晏安聊科舉的事情,而是說道:“楊家前些日子出售田地的事情,現在已經塵埃落定,咱們家拿了下來。這裏面,郡主應該是出了不少力,這件事情,你要好好的謝謝她。”
晏承年似是想說些其他的事情,反過來寬慰晏安,讓他不要過于擔憂科考的結果。
既然如此,晏安也就順着晏承年的話往下說道:“是,郡主那邊,我會答謝的。”
“另外,謝師禮家裏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别忘記抓緊時間給夫子們送過去。上次中秋的節禮,是你自己置辦的,隻是送一些吃食,過于輕了。所以,這次的謝師禮,我和你母親就做主幫你置辦了。”
這倒是一件大事情,今朝秋闱之後,按照書院的規矩,他以後也就不能再以學生的身份去進學了,算是從書院畢了業。
謝師禮是一定要有的,這是尊師重道,不可以怠慢。
一般來說,在秋闱放榜前,書院的學生們都會過去,把謝師禮送到,其意是想表明,師生之情的純粹,與會試中不中榜,沒什麽關系。
除了這個層面的考慮,還有就是秋闱放榜之後,有人上榜,難免也有人榜上無名,若那個時候過來送謝師禮,榜上無名之人,恐怕心中滋味不好受,若是再碰上了中榜的同窗,那心情就更不可言說了。
所以,還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大家都不知道結果,就把這件事情給辦了,碰了面也不至于面子上尴尬。
江山書院的學生不少,今天又是送謝師禮的第一天,晏安到書院的時候,書院裏随處可見學子們的身影。
今日書院的夫子們,将齊聚院長顔綱的家裏,接受學生們的答謝。
晏安到了顔家,把謝師禮交給了門房,到了正廳之後,向各位夫子施了一禮,說一些感謝的言語,随後顔綱勉勵了他幾句,他這才退了出來。
今日情形特殊,晏安勢必不可能單獨接待他,對此晏安早就預想到了,所以退了出來之後,就打算回去。
出書院的路上,恰好碰見了一群同窗,正是宋思文等書院中學業較好的一群人。
往日裏,晏安與這群人交流不多,畢竟他在書院裏,學問一般,融入不到他們這個群體之中。
隻是,不曾想今日宋思文見了他之後,竟然過來主動寒暄。
“晏兄,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有意一同宴飲,不知道晏兄是否有興緻?”
面對宋思文的邀請,晏安本想拒絕,一則是他興趣不大,二則是與這群人隻是普通之交,尤其是裏面還有夏書懷這個家夥,對李雲瀾還賊心不死。
不過他看了一眼這群人,大半都是淮州本地人,日後免不了還是要見面的,若是能夠借機增進增進交情,倒也不是什麽壞事。
畢竟晏家紮根淮州城,以後他日後身爲晏家的家主,肩負着發展壯大晏家的責任,與這群本地士人打好關系,将來必有用處。
“此乃盛事,又是宋兄相邀,在下無拒絕之理,自當前往。”晏安說道。
“晏兄說的是,此乃盛事,日後我等怕也是難以有今日之機會,像這樣齊聚一堂,當珍惜這難得的時光。那今日晚,宋某就在秦樓等候晏兄的到來了。”
又是秦樓?
看樣子這次的聚會,怕又是這位宋家公子做東,看來今朝科舉,此人定然是胸有成竹,否則不會如此大宴衆多同窗。
随後,晏安又想起了那日在文會上,李雲瀚書寫的詩,依照道理來說,以宋思文的才智,不會看不出來其中的深意,怎麽還會選擇秦樓這個讓他難堪的地方,難不成他對秦樓有什麽特殊的情節不成?
心裏雖然有諸般疑惑,但晏安嘴上還是答應了下來,随後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晏安也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