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瀾自成婚以後,與夏玉錦的來往,就不如還在閨閣時那般頻繁了,這次兩人也是許久未見,晚宴之後,在一起說了很久的閑話。
時辰晚了,夏玉錦困意上來之後,更是懶得動彈,索性便在李雲瀾的房間裏睡下了,反正床榻原本就是爲兩個人準備的,現下夏玉錦躺在上面,也不會擁擠。
許是昨日玩的太過高興,又睡得晚了一些,第二日李雲瀾和夏玉錦醒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朝食的時間。
一番梳洗過後,時辰更是不早了,兩人都覺得肚子裏空空的。
趕緊吩咐廚房做一些吃的送過來,因此時距離中午已不遠,兩人吃的并不多,要不然到了午宴,又不知道該吃什麽了。
“中午的時候,叫上你的小相公一起吧,總歸要見一面,要不然可就太失禮了。”夏玉錦在飯桌上,對李雲瀾說道。
“呵呵,你這個丫頭,也知道失禮了。”
李雲瀾調笑了一句,說道:“秋茫,待會兒你去跟姑爺說一聲。”
“郡主,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去書院給兩位夫子送節禮,依照之前的情形來看,中午怕是回不來了。”
秋茫剛說完,夏玉錦就笑嘻嘻的說道:“這可不是小女子我失禮,而是你家相公不在,回去之後,要是我娘問起這件事情來,我也有理由答複了。”
李雲瀾卻是沒注意到夏玉錦的話,而是向秋茫問道:“節禮?是姑爺自己準備的?”
“是。”
秋茫想了一下,道:“公子今日帶給夫子的節禮,并未動用府中的物品。聽大虎說,是姑爺昨日親自出府,跑了大半個淮州城置辦的,不過都是一些月餅果子之類的東西,也不是很珍貴。”
“秋茫,這你就不懂了吧。”
夏玉錦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這節禮貴不貴重的,都是次要的,用沒用府裏的東西,也不重要。問題是,你家姑爺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未曾與你家郡主說過,這可是與你家郡主生分着呢。”
“郡主,我覺得姑爺好像不是這樣,應該是有什麽原因,要不等姑爺回來之後,奴婢去幫您打探打探?”
秋茫見李雲瀾的面色似乎有些沉重,她知道自家郡主這段時間裏,也在努力的改變,可結果若是真如夏玉錦所說,姑爺還跟郡主生分,那對李雲瀾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所以她趕忙出言寬慰。
“好了,吃飯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姑爺有自己的安排,這是件好事。”李雲瀾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過秋茫乃是心思細膩的人,還是能覺察到李雲瀾身上的一絲絲沮喪。
而晏安這邊,自然不會想到,他的這般舉動,會帶來如此影響,否則他肯定會和李雲瀾說一聲,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他今日來到了書院,所拿的東西比較多,特意帶上了大虎,先來到了辛稼軒的家中。
其實先去哪一位夫子的家中,并沒有什麽影響,以顔綱和辛稼軒這兩位夫子的格局,自不會在意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
不過他運氣似乎不錯,顔綱還真的在辛稼軒的家中,他到的時候,兩位夫子正在涼亭中下棋,這一次是象棋。
“學生見過兩位夫子。”
顔綱并未擡頭,他沉思于眼前的棋局,似乎在思索。
辛稼軒就不一樣了,臉上帶着笑容,十分的和藹、親切,道:“晏安啊,你來了。快坐下,看老夫與你們院長對弈。”
顯然,這是在得意的炫耀,晏安看了一眼棋局,大勢已定,辛稼軒拿下這一局不成問題。
晏安現在也不知道,他把象棋送給兩位夫子,是正确還是錯誤,辛稼軒倒是借此在顔綱面前翻身了,可是對于顔綱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不過盡管敗局已定,顔綱還是堅持下到了最後,這才結束了棋局,或許這就是棋品,也彰顯着人品,凡事有始有終,讓晏安忍不住的在心中佩服這位花甲老人。
“眼看着中秋佳節就要到了,學生特地來送一些節禮,還望兩位夫子收下,都是一些常見的吃食。”
晏安剛說完,辛稼軒就問道:“有酒嗎?”
這個自然是指他弄出來的新酒,晏安當即說道:“這個自然是有的。”
“那就行了,你的節禮,老夫收下了。”
随後辛稼軒又把目光看向了顔綱,道:“你是書院的院長,每年給你送節禮的學生們不計其數,我可比不上你,要不你就把晏安的這一份孝敬,也轉給我算了。”
“我看你是想要那新酒吧。”
顔綱一言就點破了辛稼軒的目的,道:“你這翻用心,着實險惡,老夫絕不可能答應。再說了,老夫家中早晚來幾位客人,總得有像樣的酒招待吧,都給你了,老夫怎麽辦?”
“你這人真沒勁。”
辛稼軒一點兒也沒有真實目的被揭穿的尴尬,道:“不過咱可說好了,你家來客人,要是需要作陪的話,可不能把我忘記了。”
“這話說的,就好像把你忘了,你就不會去一樣。”
兩位夫子,這般鬥嘴,唇槍舌劍,讓在一旁的晏安,有些不知所措,聽也不是,不聽也不好,誰能想到,兩位德高望重的夫子,也會如小孩子一般互相吵鬧,誰也不讓誰。
好在兩位夫子,并非是真的小孩子,互相說鬧了幾句,也就到此爲止了。
晏安也适時的說了一句,道:“其實這次過來,還是有些關于科舉的事情要向兩位夫子請教,學生對于科舉題目,在論這一科上有些擔憂,還望夫子能夠替學生解惑。”
說起科考上的事情,兩位夫子也嚴肅了一些,把各自的經驗傳授給了晏安。
在作答論這一科的時候,務必要有自己的認識,若是隻答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東西,未免又太過流于表面,怕是要被罷黜,這從其獨占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可以看出,這一科是要花心思,寫出一些有深度的東西。
但凡事都要有個度,雖不可流于表面,但也不可過分深奧,凡事都上升到國家存亡的層面,這一點也是考官們極其不願意看到的。
此外,論并非策,無需在這一科作過分延展,提出解決問題的策略,這樣的答卷,也不會得到考官的喜愛,更有甚者,會認爲這樣的考生,好高骛遠,不能夠腳踏實地,畢竟一個連官場都沒踏入的人,卻在教一群官員做事,換成誰都不會喜歡。
隻要把握住這三點,不要碰觸到一些忌諱,論這一科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學生受教了,多謝兩位夫子。”
晏安聽了顔綱的辛稼軒的教誨,起身施了一禮。
“眼下距離秋闱,已經不足一個月,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躁,要保持心中的甯靜。其實每年的科考中,都有一些考生因爲心态的原因,而沒能發揮出自己的真正實力,導緻科舉落榜,所以千萬不要小看了情緒對你自己的影響。”
顔綱既是科舉出身,後來也做過考官,所以對這裏面的事情,知道的比較清楚,最後又對晏安多說了幾句。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晏安今日就留下來吧。我跟你說,昨日我在河裏釣上幾尾又肥又嫩的鲫魚,今日中午就把它們烹饪了,要不然你以爲我們倆在這兒下棋是幹嘛,就等着鮮魚出鍋呢,你今天來的巧,算是趕上了。既有美酒,又有佳肴,今日當浮一大白。”
既然辛稼軒讓他留下來,晏安也沒客氣,随後吩咐大寶把給顔綱的那一份節禮,送到顔府去,他就陪着兩位夫子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