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晏安早起穿上武服,與往常一般無二,來到了孔護院的住處,與他一同練拳和練刀。
目下時節,已經入秋,早上隐約間已經有了些涼意,秋風吹過,覺得十分舒爽,比起炎炎夏日,簡直就像到了天堂一般。
晏安就像不知道李雲瀾讓孔立暗中調查李雲瀚這段時間接觸的人這件事情,練完撼山拳和斷水刀法之後,與平日裏一樣,兩人坐在演武場旁邊的石凳上,喝了茶水,說一說剛才練武當中,晏安身上存在的一些不足。
孔立應當是還沒開始辦李雲瀾交代給他的事情,所以也沒提到,直到最後晏安要走的時候,他才說了一句:“姑爺,接下來一段時日,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萬一你來我這裏,我若不在,你就自己練習。郡主吩咐了一些事情,我得去做。”
“是這樣啊,那你放心去做郡主安排的事情,我這裏你不用再惦記了,我可以自己搞定。”
說完之後,晏安就起身離開了孔立的住處,回到了自己的庭院,接着就是梳洗換身衣裳,開始看書。
秋闱的時間前幾日已經定了下來,是在九月初三,上午考的是帖經和墨義,下午考的是論。
所謂的帖經,其實就是默寫填空,和他以前上學的時候,試卷中的古詩詞默寫差不多。
而墨義就是簡答題,選取典籍中的一句話,讓考生來作解釋。
對于帖經和墨義,經過這段時間的看書,其實問題不大,科舉這麽多年,在這方面出題,總會有些規律可循,大緻的出題範圍,已經确定了下來。
相對來說,論就比較麻煩一些,這個出題沒有什麽範圍,主考官想到什麽,就有可能考什麽,所以這就很考驗士子們的平時積累。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這樣的書呆子,大概率是不能科舉中榜的,即便僥幸通過了會試,可到了京師的省試,必然會被罷黜。
這年頭盛行文會、詩會,其實也并非是文人士子好名而弄出來東西,一般來說,這種聚會上,大家聚在一起,互相交流觀點,點評實事,對于科舉考試中的論這一科,是大有益處的。隻是大部分的人,已經漸漸的忘記了這一點,而有心人卻不會本末倒置。
晏安這段時間很少與同窗相聚,不過幸運的是,這段時間裏,也并未有什麽大事情發生,想來這次的論,題目應該是中規中矩類型的。
在科考前,晏安打算找機會再去一趟書院,這次是有針對性的去向顔綱和辛稼軒兩位曾經金榜題名的夫子,請教一下如何應對論這一科。
而最近的時機,其實莫過于中秋節快到了。
作爲書院的學生,這些日子,他又和兩位夫子走的近了一些,中秋節之前去給兩位夫子送一份節禮,正好可以彰顯尊師重道的禮節。
不過有這樣想法的,恐怕不止他一個人,所以他打算早一些過去,辛稼軒那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隻要新酒帶了過去,哪怕中秋節當日,晏安過去都可以,說不定還會被留下來吃一頓午飯呢。
若是能夠碰上顔綱恰好也在辛稼軒的家裏,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兩份禮物一起送出,順帶着也就向兩人請教了科考經驗,就不用再跑一趟顔家了。
中秋節的節禮,這就得慎重一些,平日裏拎着一壺酒也就過去了,但若是節禮也如此,難免就輕了一些。
給兩位夫子送金銀之物,怕是會遭到拒絕,平白的降低了他們的格調,若是送一些書畫之類的文人作品,那必得有極高的價值才行,否則難以入他們的法眼,可惜的是目前晏安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
李雲瀾那邊應當會有,不過晏安卻沒有這樣的念想。
思來想去,也就隻好送一些吃食了。
送夫子吃食作爲節禮,自古以來就有,但一般是貧寒子弟才會送的節禮,晏安若是送出去,怕是與晏家的門第不符。
不過考慮到他之前已經送了新酒,還送去了象棋,想來這次送些吃食,應該無傷大雅。
當然,這吃食也不能随便送,所以晏安打算今日午後出去轉一轉,看看淮州城裏有哪些适合作爲節禮送出去的吃食。
午後,晏安出了郡主府,先是來到了晏樓。
“少東家,您今兒怎麽來了,前幾日聽東家說您在準備秋闱,還尋思着有一段時日會看不見您了呢。”廖仲羽掌櫃把晏安迎了進來,笑着說道。
“廖掌櫃倒是對秋闱的事情很上心,難不成家中也有人要參加今朝的科考?”
廖仲羽笑了笑,道:“不瞞少東家,犬子今年也要參加科考,所以我這就留心了一些。”
“原來如此,那我這就先預祝廖公子今朝高中了。”晏安笑着拱了拱手。
“少東家别打趣了,我家那小子,今年怕是不行,還太年輕,學問不夠紮實,今年就是去見見世面,若想真的榜上有名,怕還要過幾年才行。”
兩人在一塊兒聊了一會兒,晏安這才道明來意,問:“廖掌櫃,我們晏樓的吃食中,可還有合适作爲節禮,送給師長的?”
廖掌櫃想了片刻,道:“送給師長的節禮,這種現烹現吃的,肯定不合适,如果是蜜餞果子糕點之類的,我們晏樓也有,不過卻平常了一些,比不讓專門做點心的鋪子,現下晏樓裏最适合作爲節禮的就是臘肉了。這是後廚的陳師傅制作的,客人吃了之後,說是口感不錯,倒是可以作爲一份節禮。”
“行,廖掌櫃,麻煩你讓後廚的陳師傅準備兩份,量要足,我可是送給師長的。”晏安聽了之後,就做了決定。
當然這隻是節禮之一,就像廖掌櫃說的,蜜餞果子糕點之類的肯定也要有,所以晏安才問道:“廖掌櫃,淮州城裏比較出名的點心鋪子是哪幾家?”
“有城西的趙記糕點、城東的金瑞祥、城南的康記,這三家算是頂尖的好了,而且他們還各有特色,互相之間并不重合,少東家不妨去看一看。”
聽了廖掌櫃的介紹,晏安發現這三家相互距離的可不近,全部走一遍怕是要不少時間。
“廖掌櫃,今天下午要去這三個地方,我就不在這裏多留了。”
“好好,少東家慢走。”
晏安一下午跑完了三個地方,在金瑞祥買了月餅,在康記買了蜜餞果子,在趙記買了糕點,回到郡主府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眼下雖然已經是秋天,不過天氣溫度還是有些高,他下午買的這些東西,還是要放入冰庫冷凍。
郡主府有一個小型的冰窖,面積不大,晏安讓大虎把東西送進去,明天早上在拿出來,到時候他先去晏樓,拿上臘肉,再找兩個食盒,把這些東西裝起來,之後就是去書院了。
“姑爺。”
大虎接過了晏安拿回來的吃食,并沒有馬上就走,道:“今日府裏來了客人,似是郡主的閨中好友,聽說是姓夏,好像是咱們淮州知府家的女兒,眼下正在夫人那邊呢。”
“郡主可有派人過來說什麽?”聽了大虎的話,晏安問道。
大虎搖了搖頭,晏安也就明白了,說道:“你先去把這些東西送到冰窖去吧,其他事情不用多想,就當沒發生就好。”
既然李雲瀾沒讓人送過來消息,這意思其實也很清楚了,這位姓夏的女子,應當是特地來看她的,與晏安沒多大關系,見與不見的,沒什麽影響。
隻是兩人現在仍沒有住在一起,也不知道這位姓夏的女子,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不過既然李雲瀾都沒有遮掩的意思,那他在這裏胡亂的猜想,也沒什麽作用,索性什麽也不想,還是安靜看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