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的壽辰過去之後,因爲李雲瀾的原因,這讓晏安也在王府多留了三日,直到六月二十九日他們才從恭王府離開,回到了清河巷。
回來之後,晏安花了些時間,将自己這段時間學業上的問題整理了一下,他打算明天就去一趟書院,找顔綱解惑。
當然這一次也不能空着手,書院裏可是有一位被他新酒所深深吸引的夫子,之前在恭王府上都明着開口要了,他也答應了,這次就一并帶過去吧。
不過,這一次恐怕不能用天香釀作爲原料了,這種酒他們家的晏樓也沒有了,新一批天香釀,還沒到取貨的時候,隻好退而求其次,用其他的酒來釀制了,反正隻要度數夠了就行,至于口感,辛稼軒已經說了,他不在乎。
下午黃昏的時候,晏安到了酒樓,見到了廖掌櫃,說明了來意。
“公子要新酒啊,晏樓還有些庫存,我這就讓人給您去拿來。”
說到新酒,廖仲羽顯得很興奮,眼睛都散發着亮光,晏安敏銳的發現了廖掌櫃的變化,對此他也猜到了這背後的緣由。
“廖掌櫃,這新酒賣的如何?”
聽到晏安的詢問,不出意料,廖仲羽果然興緻更高了,說道:“新酒,由于定價比較昂貴,在賣出去的量上,自然比不過其他的酒。不過,這也在事先的預料之中。
自新酒推出以來,願意喝的都是有些身家的人,而根據我們的記錄,這些人自從喝了新酒之後,這段時間裏來我們晏樓的次數更加頻繁了,大概是之前的三倍左右,因此而帶來了我們晏樓盈利的增加。
而且最近還出現了一些新的面孔,他們大都是來品嘗新酒的,這也說明我們新酒的名氣,也逐漸擴散開來。照這樣下去,到了年底,我們的營收應該會有一個十分可觀的增長。”
晏安聽了之後,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他家的産業,能夠發展壯大,于他也是好事情。
“廖掌櫃,這客人多了,尤其是富裕的食客,他們對菜肴的要求,肯定會更高,所以我們的後廚方面,也要随之做出一些變化,以求能滿足客人的要求。可千萬不能讓客人覺得,我們隻是酒釀制的好,否則時間長了,對于我們晏樓的名聲可不是好事,要記住,晏樓的根本在于菜肴而非新酒。”
對于晏安的提醒,廖仲羽也是十分的贊同,說道:“公子雖然年輕,也甚少來晏樓,不曾想竟然看的如此通透,廖某當真是十分敬服。公子放心,這方面的事情,已經在着手安排了。”
晏安點點頭,晏樓有這樣一個掌櫃的,倒也是一件幸事,随後他又想到了那個幫他釀酒的廚房雜役,好像是叫長壽。
“公子是說他啊,長壽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家裏面背景也很簡單、清白,此前我特意安排人調查了一下,現在新酒的釀制,全都是他在負責,好在我們新酒的銷量也不算太大,他一個人足以忙得過來。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不會洩密。”
說話間,廖仲羽安排去取新酒的人已經回來了,這次由于事前有交代,新酒已經用上好的青瓷酒壇裝好了。
“那我就不在此耽擱廖掌櫃了,這就告辭,晏樓生意上的事情,有勞多操心了。”晏安對廖仲羽拱了拱手說道。
“公子言重了,廖某既然身爲晏樓掌櫃,自當是盡心竭力把晏樓經營好,方能不辜負東家的器重。”
兩人寒暄了幾句,廖仲羽看着晏安上了馬車離去,心中似是安定了一些,晏安的新酒釀制之法,讓晏樓的生意更近一步,非但如此,還能及時指出晏樓生意變好時存在隐患,眼光獨到。
“晏家後繼有人,這晏樓的傳承,未來幾十年可以高枕無憂了。”廖仲羽心中感慨了一句。
晏安回到家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了自家門口停了一架豪華車馬,這輛馬車他上午還坐過,正是屬于李雲瀾出行所用的代步車輛。
馬車停在了晏家門口,這也就意味着李雲瀾眼下正在晏家。
自兩人成親以來,李雲瀾不是沒來過晏家,但往日裏都是早晨的時候過來,給晏安父母請過安之後,也就回去了,朝食都是不在晏家吃的。
今日卻在晚間的時候過來,倒是沒有先例,況且早上兩人一同從恭王府回來的時候,也沒聽李雲瀾說,她要過來。
晏安從馬車上下來,手裏拎着新酒,邁步走進了大門,迎面就看見大虎走了過來。
“少爺,郡主來了。”大虎從晏安手裏接過了新酒,開口小聲的說了一句。
晏安點點頭,示意他已經知道了,随後說道:“這新酒拿回去放好,明天我可是要拿着它去送人的。”
大虎拎着新酒,去了晏安的庭院,晏安也來到了正廳,正廳裏的燈火通明,比往日裏還多點了幾根蠟燭,照的亮堂堂的。
李雲瀾坐在椅子上,神色自如的品着茶,寒露則是站在一旁,至于晏承年和丁秀娥,身爲公公婆婆,反而顯得有些緊張,頗有坐立難安的感覺。
晏安從外面進來,李雲瀾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從座椅上起身,向晏安施了一禮,說道:“相公回來了。”
李雲瀾的這聲相公,也是把晏安給驚到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李雲瀾第一次這樣稱呼他。
“安兒,你可算回來了,郡主都等你多時了。”
晏安看了一眼父母,從他們的臉色上可以看得出來,這段時間,對他們來說,真是煎熬,所以丁秀娥在他回來之後,就像看見了救星,顯得十分高興。
“讓父親、母親久等了,是孩兒的不是。”
晏安說完,坐到了李雲瀾的身旁,問道:“你怎麽來了?”
“也沒什麽大事,想着有些日子沒過來給公公婆婆請安了,恰好剛從王府回來,也帶了一些補品,想着給公公婆婆也送來一些。”李雲瀾輕聲說道。
若隻是這些事情,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晏安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
李雲瀾幹脆的回答,讓晏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本以爲李雲瀾會順勢提出告辭,可不曾想李雲瀾說完之後,沒有絲毫動身的意思,還端起了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猜不透李雲瀾的心思,晏安索性也就不多想了,便說道:“也好,那就留下來一起吃吧。”
“對,一起吃吧。廚房已經在準備了,很快就能做好了。”晏承年似乎也看出了李雲瀾有意留下來,跟着附和了一句。
不過,對于晏承年和丁秀娥這對公婆來說,心中着實是七上八下的,一直在擔心晏家的菜品,李雲瀾吃的不慣,從而讓這位郡主不開心,最終遷怒到晏安身上。
不過在飯桌上,李雲瀾表現的很正常,似乎沒有覺得菜品有什麽不好,還不時給晏安添菜,雖然動作還不是很熟練,出現了幾次菜到一半,竟然掉了的情況。
這頓飯隻吃的老兩口心驚肉跳的,心神一直緊繃着。
晚飯之後,李雲瀾倒是沒有提出要留宿的要求,而是帶着寒露回郡主府。
晏安在送她出府的路上,李雲瀾突然問道:“我真的不是好兒媳,公公婆婆似乎不太喜歡我來。”
從李雲瀾的話語中,他聽出了一絲傷感,再看李雲瀾的神色,也有些沮喪。
聯想到之前李雲瀾一系列異常的舉動,晏安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李雲瀾似乎是在努力适應作爲他的娘子、晏家兒媳這個身份,隻是從今天的結果來看,李雲瀾覺得似乎并不成功。
雖然不明清楚李雲瀾做出這樣改變的緣由,而他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便說道:“你是郡主,身份高貴,得給他們一些時間适應,将來會好的。”
“那你呢?”李雲瀾停下了腳步,雙目看向晏安,她覺得自己面頰發燙,連耳朵也一樣。
“哈哈。”
晏安笑了一聲,聲音不大,用玩笑般的口吻說道:“你若願意,今晚我們就可以同床共枕。”
晏安的回答,略顯輕浮,李雲瀾隻覺得臉頰更燙了,她扭過了頭,不敢再看着晏安,低聲說道:“我回去了。”
說完,李雲瀾步伐變快,出了晏家的大門,登上了馬車。
晏安站在門口,目送着馬車沒入了黑暗,隻剩下兩團燈火在黑暗中搖曳着往前移動,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府,讓仆役把大門關好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