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殘忍好殺的朱粲在太原軍内部也小有名氣,報出身份後就被守軍用吊籃絞上了城頭,驗明了身份無誤,又沒搜到直接縫在朱粲内衣裏的書信,便按照軍中規矩通知了朱粲的上司李二。結果也正如朱粲所料,李二雖然裝做相信了他是力戰殺出血路逃回太原的解釋,第二天一早親自出面把他接回了西城,帶回了李二在西城的家中,然而到了沒有外人的地方後,李二也就立即原形畢露,馬上開始仔細盤問朱粲的逃亡經過——同時朱粲還細心看到,李二的右手還一直按在劍柄上。
按照陳喪良的指點,知道瞞不過的朱粲主動坦白,老實承認了自己被隋軍俘虜,捏造了一段純粹鬼扯的被俘經過,說什麽自己和梁建方等人剛逃進地勢開闊處就被報國軍包圍,梁建方和王懷文拒絕投降先後被殺,劉小眸也被好色無厭的陳喪良當場搶去,自己爲了留住有用之身假裝乞降,結果陳喪良就命令自己返回太原,自己爲了乘機返回李二身邊就這麽回來了。最後才在李二的點頭同意下,脫下衣服拆開針線,取出陳喪良的書信雙手捧到李二的面前。
如果說對朱粲的被俘經過還隻是将信将疑的話,那麽看到了陳喪良親筆所書那道官防任命狀,李二就純粹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拿着那張薄紙呆若木雞,失神得連提防朱粲偷襲刺殺都忘了,口中喃喃,“魏國公,右骁騎衛大将軍,金紫光祿大夫,賜免死金券,除謀反外,終生免死……?我沒看錯吧?陳應良那奸賊,竟然想招降我?竟然還開出了這樣的條件?”
天地良心,在這一刻,李二确實有些心動了。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太原軍現在的情況放在這裏,就算想要守住城池不破,熬到陳喪良耗不下去被迫退兵,都是難如登天!而隻要稍有不好,與陳喪良仇深似海的李二,肯定就是粉身碎骨并且死無葬身之地的悲慘下場!對此早就是心知肚明的李二再突然看到這樣的轉機,當然是怎麽都會驚喜心動那麽一下兩下。
況且,李二還很清楚一點,那就是即便太原軍取得了太原保衛戰的勝利,那麽到了勝利之後,吃裏爬外的李二也很難在李建成的統治下覓得東山再起的機會,稍有不慎,同樣還有人頭落地的危險!
“這匹夫怎麽好象真的心動了?”朱粲也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之輩,偷看到了李二的神情不對,心中納悶之餘難免又生出了一些僥幸心理,暗道:“如果李二郎匹夫真的決定投降,那說不定更不錯,這匹夫的身手武藝在我之上,心機又深沉歹毒,狠下心來幹掉李建成并不是沒有希望。他得手了,老子就算在陳應良那匹夫面前過關,陳應良那匹夫有千般不是,但信譽一向都非常好,說出來的話基本都算話。”
果不其然,心動之下,李二終于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陳賊要你把這道書信帶給我,還有什麽話不?”
“有。”朱粲如實答道:“陳賊要右都督你勸說左都督開城投降,成功的話,他就給右都督你信上的東西。又說如果左都督拒絕投降,右都督你隻要把左都督拿下或者除去,打開太原城門投降,他也照樣給你信上這些東西。”
“什麽什麽?”李二又懷疑自己聽錯了,驚訝問道:“要我勸說兄長投降,他自己爲什麽不親自出面勸降,他和我那兄長,以前不是好得穿一條褲子麽?怎麽反過來要我勸說兄長投降,還要我在兄長拒絕投降的情況下除掉兄長?這真是陳應良奸賊的話?”
“千真萬确,末将不敢欺瞞右都督,這确實是陳賊的原話。”朱粲點頭,難得說了一句大實話。
李二一度又有一些糊塗,但仔細一想後,又發現并非沒有這個可能,第一就是這次太原大戰,李建成的抗争決心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堅決,先後把窦建德和劉武周兩大強鄰都拉下了水不說,還不留後路的以洪水攻擊隋軍主力并且付諸實施,簡便到了現在窮途末路之時也沒有半點向陳喪良求和請降的迹象,死戰到底的立場讓之前非常懷疑他有可能投降陳喪良的李氏宗族都萬分驚訝。
第二就是陳喪良也許早已在暗中招降過李建成,隻是遭到了李建成的斷然拒絕。所以,招降李建成失敗的陳喪良改爲招降李二和李元吉,也并非沒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點,李二難免又是一陣興奮激動,也難免有稍微動搖了一下,但動搖歸動搖,這點動搖力度還不至于摧毀李二的理智。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後,李二先是冷笑了一聲,然後才罵道:“無恥奸賊,終于還是露出了他的卑鄙嘴臉,他在寒微之時,我兄長對他何等眷顧,他竟然還想殺害我的兄長?還想讓我殺害我的親兄長?做夢!卑鄙小人!”
罵完了,李二随手将那道書信往面前案幾上一放,又順口向朱粲吩咐道:“起來吧,念在你主動坦白的份上,這事我就不追究了,下去沐浴更衣,其他的事,我們慢慢再說。來人,服侍朱将軍去沐浴更衣,再給他準備一桌上好酒菜。”
朱粲恭敬謝了,乖乖跟着李二叫進門的侍女下去沐浴更衣了,李二先是密令從李元吉那裏借來的親兵暗中監視朱粲,然後才拿起了那張陳喪良的親筆委任狀,端倪着心中盤算,“怎麽辦?陳賊雖然奸詐卑鄙,但信用良好,是考慮賭上一把?還是利用這個機會,陰一把陳應良奸賊,重新獲得李建成那個草包的信任?但陳賊如果言而無信怎麽辦?李建成匹夫還是不肯把兵權交給我怎麽辦?李建成匹夫對我的猜忌和提防,可不是一般的嚴重啊?”
“再等一等看吧。”思來想去了許久,李二終究還是決定暫時保持觀望态度,一邊将那張委任狀小心轉入信封藏入懷中,一邊暗暗心道:“現在,我首先得确認兩件事,第一,李建成匹夫是否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和陳應良奸賊死戰到底?第二,太原城究竟能不能守得住?!”
山雨欲來風滿樓,同一天下午,陳喪良親自率領的隋軍主力從榆次回師到了太原城下,與李靖率領的後軍會師一處,然後立即聯手北上,一起轉移到了太原城東北角的崇聖寺一帶立營,深溝高壘建立堅固營寨,擺出了準備長期駐紮的架勢。同時讓太原軍上下心驚膽戰的是,陳喪良還把在戰場上抓獲到的近萬定楊軍俘虜也帶到了太原戰場,并沒有就地收編或者遣散,怎麽看都怎麽象準備把他們當做築壩民夫使用的模樣。
隋軍主力經過太原東城時,李二再一次陪同李元吉上到太原城牆,與長兄李建成一起查看敵情,遠遠看到陳喪良在大批衣甲鮮亮的隋軍将士保護下意氣風發的模樣,李家兄弟無一不是心情複雜萬分。再看到劉武周在隋軍将士押解下策馬而行的垂頭喪氣模樣,李二和李元吉心中難免都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李建成卻是眼淚滾滾,哽咽出聲,“武周兄,是我害了你啊。”
與此同時,遙遙看到太原城上人頭似蟻後,著名馬屁精封德彜也跑到了陳喪良的面前,建議道:“殿下,太原城上賊軍文武将官衆多,料來李建成必在太原城上偷窺殿下雄姿,既如此,殿下何不親自出面,或者是另派一人押解劉武周到太原城下示衆,定可打擊李賊軍心士氣,對我軍攻城或是招降都有無窮妙處。”
“不必,我軍生擒劉武周的消息,自有細作斥候會探報給李氏賊軍,用不着再這麽羞辱劉武周了。”陳喪良搖頭拒絕,又稍一思索,還幹脆說道:“去傳我鈞旨,我軍抓獲的俘虜中,有家在太原城内的,隻要他自己願意,立即當場釋放,讓他們回城與家人團聚。”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還招來裏一道完全相反的命令,封德彜都有一些哭笑不得了,但又不敢違抗陳喪良的命令,隻能是趕緊趕往押解戰俘的後軍傳令,結果還真有三百多名家中太原城内的太原軍俘虜想要回家,押解戰俘的阚稜依令行事,立即将他們當場釋放,讓他們當着所有人的面回城去與家人團聚,三百多太原戰俘反複掐了大腿确定這不是做夢後,也立即歡呼着撒腿離去,其中大部分人在離開時還向陳喪良的帥旗雙膝跪下,叩首道謝。
假仁假義的力量無窮無限,陳喪良當場釋放在三百多太原戰俘頓時給李家兄弟出了一道大難題,放進城來吧,這些戰俘肯定會成爲陳喪良的免費吹鼓手,動搖守軍軍心打擊士氣,不放進城來肯定是更加打擊士氣軍心,左右爲難之至。最後李建成被迫無奈,也隻能是聽從殷開山的建議,讓人大聲喊話叫那些俘虜稍安勿躁,等隋軍主力離開之後做讓他們進城。
李建成這麽做當然是爲了安全起見的權益之計,但也同樣招來了那些急于進城與家人團聚的俘虜不滿,即便不敢公開流露,也紛紛低聲說道:“還是唐王殿下好些,進了城我就直接回家,再逼我上戰場,别想再指望我賣命!”
隋軍主力終于還是走遠了,那些俘虜也在太原守軍的嚴密監視下逐一進城了,眺望着陳喪良帥旗遠去的方向,李建成心情複雜萬分,心道:“應良賢弟,你爲什麽就不肯來和我見上一面?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已經差不多三年時間沒有見上一面了?不過,你不來見我也好,我們見了面,你肯定要招降我,我也肯定要拒絕你,我們的兄弟情誼,也就要徹底割斷了。”
李建成的心情複雜,其實大部分太原軍文武官員的心情更複雜,尤其是看到那些被陳喪良當場釋放的太原軍戰俘,太原軍衆文武更是紛紛心道:“陳應良可是連柴紹都能寬恕的人啊,柴紹當初逼得他上吊幾乎送命,他還幾次三番饒恕柴紹不死,我們和他的仇再深,能有柴紹和他的仇深嗎?”
打擊太原軍的事接二連三,同一天晚上的二更左右,李氏宗族中唯一掌握兵權的李神通,突然帶着滿身鮮血與兩名同樣身上帶傷的親兵,快馬沖回了太原西城的南門下,還剛登上過河石橋,胯下戰馬就摔倒在了石橋上永遠沒站起來,也摔傷了本就身上帶傷的李神通。親兵把已經站不起來的李神通擡進城内後,也馬上哭着告訴前來迎接的太原軍南門守将,“隰城被劉黑闼匹夫攻破了,兩千守軍加兩千鄉兵,就隻逃回來我們三個,剩下的不是被殺,就是投降。”
隰城淪陷的原因除了劉黑闼進攻兇猛外,陳喪良那道收買太原五郡民心的檄文也起了重大作用,盼望着擺脫今年賦稅壓力的隰城百姓和地方鄉兵在協助守城時不但出工不出力,還不斷的暗中向隋軍提供各種情報支持,劉黑闼最終打破隰城,也是因爲隰城鄉兵悄悄向劉黑闼告密,說隰城西門的太原官兵主将戰死,士卒損失嚴重,劉黑闼從薄弱處猛攻得手。結果也造成了李神通西進逃往離石的道路受阻,隻能是改爲逃往東北面的文水縣,同時因爲文水小縣的城上已經改挂隋軍旗幟的緣故,李神通還連文水縣城都不敢進,又一路直接逃回了太原。
李神通的意外歸來,除了給李建成帶來隰城與離石都已難保的噩耗外,也給太原城内的李氏宗族帶來了主心骨,李建成探望了李神通傷勢後很快就神情沉重的離去,李氏宗族卻沒有一個人離開李神通的病榻之側,還乘着李建成離開、李二李元吉兄弟暫時還沒前來探望和李神通神志清醒的機會,迅速的召開了一次宗族會議。
“族叔,自從家主故後,我們李氏宗族中,就以你的年齡最大,威望最高。”首先開口的是李建成和李二等人的堂兄弟李奉慈,低聲向李神通說道:“陳賊大兵壓境,我軍連戰連敗,如今隻剩下太原孤城可守,我們李氏宗族何去何從,還請族叔你替我們拿一個主意。”
“我能有什麽主意?”李神通神情委靡,奄奄一息的說道:“事已至此,别說是我了,就是叔德兄(李淵)重生,也肯定是束手無策,無計可施,我還能有什麽主意?”
“族兄,你難道就沒考慮過……。”李叔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說道:“當初在大興,我們是知道楊廣肯定不會罷休,不會饒我們,但現在楊廣已死,朝政皆被陳應良掌握,陳應良的性格遠比楊廣溫和,又是出了名的不計前嫌,連柴紹、蕭瑀和窦進他們,陳應良都沒計較,還都委任官職,柴紹還得到了重用……。你說,我們……?”
李神通閉上了眼睛,沙啞着嗓子低聲說道:“既然你們已經有了這些心思,那你們爲什麽不去做?沒人攔你們啊?”
“兄長,就是有人攔啊。”李叔良苦笑說道:“兄長你是知道的,因爲左右都督那件事,建成賢侄對我們這些宗親恨入骨髓,除了兄長你道高望重外,所有的人都被他逐漸剝奪兵權和實權,現在我們李氏宗族的成員就算想要出入城池,也必須先征得他李建成同意。就算我們可以想辦法自己溜出去,家眷也跑不掉啊?”
“族叔,還有一點。”遠不及他弟弟那麽有骨氣的李道宗補充道:“我們就這麽空着手去見唐王,恐怕最多也隻能是勉強保住活命,更多的……,肯定是想都别想。”
李神通不肯睜眼,閉着眼睛仿佛已經入睡,半晌才低低問道:“左都督,是什麽态度?”
“似乎沒有那個打算,昨天都在城牆上喊出了與太原共存亡的話。”李叔良低聲回答,又苦笑說道:“我們之前真的是看錯了,在大興時怕他拿我們全族性命換他活命,還幫着和陳賊有深仇的二郎與他争權,那知道他其實比二郎更堅定更執拗,一口咬定說他就算替老家主報不了仇,也絕不向殺父仇人屈膝……。唉,早知如此,當時我們就不該惹禍上身啊。”
“族叔,你德高望重,是我們李氏宗族中,唯一能在左都督麾下掌握兵權的。”李奉慈小心翼翼說道:“不知族叔能否……,能否勸勸建成兄,早在陳應良寒微時,他就已經和陳應良情同手足,陳應良又是很講道義的人,他如果……,如果帶頭……,對我們李氏宗族的所有成員,都有利啊。”
又沉默了許久,李神通才仿佛夢呓一般的說道:“爲了我隴西李氏的血脈延續,我答應你們,但你們不用急,太原未必守不住,建成的态度,我也要摸清楚。如果太原能守住,我們就沒那個必要,但太原如果真的保不住,我自會爲了你們着想。”
…………
又是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清晨,當陳喪良打着呵欠來到新大營的中軍大帳時,李靖、袁天罡、屈突通、封德彜和孫伏伽等一幹幕僚參謀早已全部到齊。見面後,袁天罡還趕緊向陳喪良雙手獻上了一個太原地形新沙盤,微笑說道:“殿下,這是下官爲了祝賀你大破劉武周賊軍,親手做的小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沙盤上,太原已經被一道堤壩堵住了汾水去路,太原西南面的晉水發源地龍山之上,也多出了一座隋軍營寨和一道小堤壩,小堤壩堵住晉水南下道路,将水流全部逼進直入太原城内的知伯渠中。
仔細看了沙盤情況,陳喪良笑了,笑道:“尚書大人,你親手做的禮物,我那能不喜歡?但是這也太早了吧?我什麽時候說過攻打太原,一定要用水攻戰術了?”
“殿下,收下吧。”李靖微笑說道:“這可是袁尚書耗費了無數心血才親手做成的,就算你憐惜百姓不願傷及無辜,也應該收下,不要辜負了袁尚書的一番好意。”
無奈的笑笑,陳喪良隻能雙手接下了那個制做得十分精美的沙盤,微笑說道:“既然這是天罡先生的心血,那我就收下了,但我也有言在先,水攻戰術我可以考慮,但是不到萬不得以,我絕不會用洪水灌城!”
“不!攻打太原,必須要用水攻!”性格其實也十分溫和的袁天罡難得頂撞陳喪良一次,斬釘截鐵說道:“殿下,下官知道你憐惜百姓,但是想要以最小代價拿下太原,就隻有水攻一法!下官提議,我軍今天就出兵奪取汾水橋,進兵龍山搶占智伯渠入口,屯兵守衛!請殿下準允!”
“用不着這麽急吧?”陳喪良有些疑惑的問道。
“必須得這麽急!”袁天罡态度更加堅定,還向陳喪良稽首跪下,抱拳說道:“請殿下立即點将發兵,突破汾水橋,拿下龍山!”
陳喪良被袁天罡的罕見态度弄得一楞,從沒見過袁天罡用這種口氣對陳喪良說話的李靖和孫伏伽等人也有些面面相觑,然後屈突通忙小心提醒道:“袁尚書,殿下還沒決定如何攻取太原,你爲何堅持要左右殿下的用兵方略?”
眨了一下眼睛,袁天罡忽然放緩了一點臉色,微笑說道:“因爲這麽做,等于就是告訴太原賊軍我們準備使用水攻了,太原賊軍那邊也有一些飽學之士,想來定然聽說過智伯引水灌太原的故事,驚懼之下人心動搖,人心動搖之下,殿下最喜歡的那些手段,不就大有用武之地了?”
袁天罡這話提醒了陳喪良,讓陳喪良想起自己即便不打算使用過于傷及無辜百姓的水攻戰術,也可以先裝出準備引水灌城的模樣恐吓敵人,虛張聲勢把敵人的内部吓亂了,再用什麽離間反間收買偷襲引蛇出洞聲東擊西之類的坑蒙拐騙,也可以輕松容易許多。所以遲疑了一下後,陳喪良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袁尚書的話也算是言之有理,那我即刻點将發兵,奪取龍山智伯渠。”
說罷,陳喪良又補充道:“但還是那句話,奪取龍山恐吓敵人可以,是否引水灌城,我還要鄭重考慮。”
袁天罡微笑點頭,并不說話,然而低下頭時,袁天罡的嘴角邊上,卻又浮現出了一絲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