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卓慕教得不盡心,也不是殿子學得不努力,而是卓慕對蛋類料理的天賦,是承繼自别人的,而這種天賦,是一種近乎非科學手段、直覺式的料理方式,要将「感覺」教授給其他人,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無論對教的人還是學的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然而卓慕和殿子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所以很快他們就開始了新的方式,雖說是直覺式的料理手段,但歸根究底,還是有迹可尋的,根據不同的氣候、濕溫和環境,調理方法也有所不同,卓慕和殿子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情況盡量記錄下來,然後整理并歸類,做出最接近卓慕味道的那種蛋包飯。
「這都快變成科學實驗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試驗之後,卓慕隻能苦笑了一聲并對着殿子說,當時他們記錄下來的數據,也已經有好幾十張紙,而且還沒有完全成功,也就是說這似是實驗實爲料理的行動,還得不斷的繼續下去,直到完成研究,又或者下星期的料理競賽來臨。
「那…那家夥又在做甚麽了!」在理事長辦公室裏,小雅正對着桌面上的紙鎮生氣,并且一邊對着莉妲說:「那家夥實在太令人讨厭了!居然這麽長時間也不來理事長辦公室!那是不把我放在眼内嗎!」
「小姐,卓慕大人并沒有義務每天都要來找妳的。」莉妲在一旁偷偷的暗笑着,小雅那像是「要好的朋友許久不來找自己玩耍」的樣子,讓莉妲的心情不禁舒暢了許多,這幾天一直以來的忙碌也變得輕松多了。
「可是!」小雅雖然明白,但還是忍不住嘟嚷着:「那家夥不來的話!我這邊就缺了……不對……我不應該依靠他……」
小雅的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她明白到自己最近太依靠卓慕,雖說最近工作變得順利起來,但卻并不是自己的功勞,而是一直在中間周旋的卓慕的功勞,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甚麽的工作表現,更遑論甚麽傑出的成果。
【這樣子不行……】
她希望表現給父母看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别人的能力,而且她要證明,她不比姐姐和哥哥差,所以……所以……
「莉妲!」小雅叫了一聲,然後回複了冷靜的表情并對着莉妲說:「今年的軟式壘球大賽,就定在料理競賽後的一個星期,還有,那家夥,讓他以後沒有甚麽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來了。」
【即使沒有别人的幫忙,我也能做好的!】
小雅暗自的對着自己說,但卻沒有看見莉妲在一旁擔心的樣子,雖然她多次想要開口勸止小雅,但結果卻甚麽都沒有說出來,在離開了理事長辦公室後,莉妲馬上就想去尋找卓慕──這個現在唯一可以商量的人。
「應該在……料理室吧?」莉妲喃喃的說着,根據女仆隊的提供的資料,卓慕最近一直都在指導鷹月小姐的料理技巧,聽說是爲了下星期的料理競賽事宜作準備,所以隻要到料理室的話,應該就能夠找到那位快一個星期沒有來到理事長辦公室的人了。
「失敗了。」當進入料理室時,莉妲看見的是滿桌面的蛋包飯,以及有些喪失信心的殿子,卓慕輕輕拍了拍殿子的肩膀,然後才鼓勵的說:「加油!剛開始時不是說過,沒有那麽簡單的嗎?」
「……嗯!」殿子用力的點頭,然後轉身過去又開始制作起新的蛋包飯起來,莉妲見狀馬上開口叫住了卓慕并說:「卓慕大人,可以阻你一點時間嗎?我有些重要的事情……」
「好的。」卓慕向着殿子示意後,就跟随着莉妲離開了料理室,當來到門外的時候,莉妲悄悄的把料理室的門關上,然後一副怕被發現的樣子并對着卓慕說:「卓慕大人,是這樣的……」
「原來發生了這種事情。」卓慕聽完莉妲的話後,微微低颔想了一會兒,然後才擡頭說:「雖然已經盡量減少了我對她的指導性質,但還是被她發現了嗎?小雅同學果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卓慕大人,你有辦法嗎?」可以的話,莉妲并不想這樣要求卓慕,畢竟那是十分無視而已魯莾的行爲,然而卓慕來到凰華後,莉妲已經看見到一切都在改變,不管是小雅還是其他人,而引起這些改變的,就是眼前這位正在思考中的男性。
莉妲明白到,想要拯救小雅,以及其他的學生,或許隻有眼前這位才能做到,所以她雖然明白到自己的無視和亂來,但還是來尋找卓慕的幫忙,因爲她不想再失去小雅臉上的笑容,她希望小雅的臉上可以挂着笑容而不是悲愁。
【雖然像是個大姐姐一樣,但終究還隻是少女。】
看着一臉擔心的莉妲,卓慕在心中暗自的想着,一直以來莉妲表現出來的成熟表現,讓人總是忽視了她的年齡,事實上她就像旋風管家裏的瑪利亞一樣,隻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少女,當面對着問題和危機時,還是會去尋找别人的幫助,在堅強的外表之下,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這個不難解決。」卓慕微微的一笑,給予了莉妲一個可以安心下來的笑容後,然後才繼續說:「雖然可能需要花上一點點的手段,但是要解決這個問題并不困難,所以請交給我吧。」
「卓慕大人……?」莉妲有點不解的看着卓慕,顯然并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卓慕卻突然向着她眨了眨眼,然後才像是想起甚麽似的說:「對了,到時候可别生我的氣,畢竟要讓那個小頑固低頭,還是要用上一些非常的手段……嗯,可能不太光明正大呢。」
「嗯?」莉妲還是露出不太明白的表情,然而卓慕卻明顯不準備繼續解釋,他對着莉妲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就再次走進料理室,最後他回頭并笑着對莉妲說:「隻要莉妲妳在那時别阻止我就好了。」
「是小雅的事情嗎?」回到料理室裏後,正在制作蛋包飯的殿子十分突然的問了一句,卓慕聞言點頭承認了下來,然後才聽殿子繼續說:「莉妲小姐隻有面對着小雅的事情,才會有這種緊張的表情。」
「畢竟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卓慕顯然十分同意殿子的說法,這時殿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開口說:「慕,如果可以的話,請你也幫幫小雅,那孩子……很寂寞的樣子……」
「這個當然。」卓慕摸了摸殿子的小腦袋并回答:「妳們全都是我的學生,把學生棄之于不顧的,并不是一個老師應做的事情對吧?」
「……慕,要接近小雅可不容易。」不知道爲甚麽,殿子在再次沉默之後,又突然開口繼續剛才的話題:「或許根本不會成功。」
「嗯,或許不會成功呢。」
「那爲甚麽還要做?既然不會成功。」
「誰知道呢。」
「慕!」
「殿子,妳想太多了。」結束了那似是自說自話一般的對話後,卓慕突然指着殿子的鼻子說:「成功還是失敗,都是要試過了才知道的,重要的并不是最終會成功還是失敗,而是我有盡力去做了,問心無愧。」
「明知道是失敗?」殿子擡頭看着卓慕,然後問出了她心底深處的疑惑,而解答她疑惑的,是一個十分肯定的态度:「不是『明知道是失敗』,而是『還有機會成功』,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一帆風順的,所以隻要嘗試、嘗試、再嘗試,隻要抱着『還有可能成功』的心态,那麽就沒有事情不能成功了。」
「那要是根本不可能成功呢!」殿子有點激動的反問了一句,這和平常冷靜的她,根本完全不同,卓慕剛才的話,就像是刺中了她内心某處的想法一樣,讓她在一瞬間,作出了最大的反應。
「那就選擇最有可能的方法吧。」卓慕露出了一個義無反顧的表情,然後才對着殿子說:「沒有戰鬥過的話,是不可能找到道路的,但如果解決事情的方法,真的隻有那唯一的一條道路,甚至連唯一的道路也沒有的話,我也要去戰鬥,即使對手是神。」
【即使對手是……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放棄自我……】
「……慕。」殿子微微的叫了一聲,雖然她不明白卓慕背負着甚麽,但在那一刻她卻能真切地感受到卓慕那堅決的信念,或許正因爲那堅定得讓人感到一絲絕望的信念,才能讓他能夠如此的堅強。
殿子隔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對着卓慕說了一句……
他絕對想不到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