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一直懸挂于直升機外,深夜,深海,霧氣大,溫度低,還有強大的氣流,和稀薄的空氣,無一不是對他身體的考驗。
他的雙腿交叉懸挂在起落架上,極大程度地保存着體力。
漸漸地,海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光點。
直升機正是朝着那個光點去的。
逐漸靠近,那是一艘海上遊輪,遊輪停着的那片海域應該是公海。
直升機一旦靠近遊輪,遊輪上的人勢必會發現懸挂于起落架上的他,就算有幸不被下面的人射死,他也得面對以一抵多的被動局面。
這未必是一個好結果。
敵人的惡意并不會讓他休息片刻,更不會給他時間等到援兵。
他必須現在動手。
而他身上,隻備了一把匕首。
這還是趙周韓給他的。
他挪動位置,雙腿勾着起落架,倒挂在機艙門的一側。
直升機并不大,屬于小機型,機上載着至少6人,已經是極限,再加上他,本就處于超載的狀态。
他利用身體的重量在下面拉了幾把,直升機立刻出現了明顯的颠簸。
随即,直升機的高度下降,裏面的人打開了機艙門檢查。
就是現在。
楚霄腰腿部用力,擡起上身,在那人發聲之前,雙手勾住他的腳,用力地往外一拉。
“啊……”那人猛地摔出艙外,驟然下墜。
艙内的人大驚,大家都在打盹的狀态,先是一陣飓風,随即是隆隆巨響,再是被風聲掩蓋之下的一陣高呼,他們一下子都清醒了。
甚至連累到睡着的郭加楠,也都被這些巨響給驚醒了。
“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事?”
“阿文呢?”
“阿文掉下去了?”
有一個膽大的,小心翼翼地扒着艙門的邊緣,探出腦袋往下看。
黑夜之中,突然有一張臉與他對視,不等他反應過來,脖子已經被牽制住,整個人以前滾翻的姿勢完美跳海。
而楚霄,利用這一借力,穩狠準地抓住了機艙門上的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機艙裏。
坐在離門最近的人,剛舉搶,就被他扣住手腕,不但奪下了一把搶,還順勢将人一下就拖出了艙門外。
一連三人,不到一分鍾的時間。
歎爲觀止。
機上的綁匪僅剩下兩人,白淨男和飛行員。
白淨男倒是反應快,他在最後面的座位,離郭加楠最近,伸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飛行員也不是省油的燈,直升機猛地少了三個人的重量,明顯靈活了許多,他突然一下拉杆,直升機呈45°角直線仰沖上黑夜。
白淨男和郭加楠本就在末端,最差就是直接摔撞到機艙壁上。
楚霄的背猛地撞到了機艙門的邊框上,半邊身子懸與門外,差一點就摔出去。
往下望,大海并非全黑,而是呈現一種詭異的黑藍色,其間偶爾翻起道道白浪,好似魔鬼的爪子。
直升機往上直沖了一段後,又猛地來了一個急轉彎,很明顯,飛行員試圖将他甩下去。
楚霄在機艙外挂了多時,體力上消耗很大,剛才一口氣解決了三個,也是運氣成分居多。
他絕不輕敵,也絕不畏戰。
雙腿已經懸空,底下的重力席卷着他,隻要他稍稍松手,就會墜落下去。
他拼命抓住艙門把手,整個人就像一條帶魚,被狠狠地甩着。
“楚霄,”郭加楠大聲喊道,“抓牢啊……”
盡管她的聲音被巨大的風聲所掩蓋,但楚霄還是可以聽到。
他猛地一使勁将自己拽進裏面,然後發了狠力一拉,迅速将門關上了。
飓風瞬間消失,隆隆的噪音也停止了。
白淨男看他,宛如看到了末日閻王,不知道從哪裏就竄了出來,向他們索命來了。
其實,越南人骨子裏也很迷信,甚至比國人更迷信。
隻要發生無法解釋的事情,他們都會不自覺地往迷信的方向想。
“别動!”他來不及拿搶,隻能用掐脖子的方式相威脅,“再動,我把她的脖子擰斷。”
抱歉,這一口越南話,楚霄聽不懂,不過,看那歇斯底裏的樣子,也知道是在要挾。
聲音抖成這樣還要要挾人,搞笑麽兄弟?
他不着急對付白淨男,倒是轉向了駕駛艙,拿剛才從綁匪手中奪來的搶,對準了飛行員的後腦勺。
“開穩點!”他用英語命令道。
飛行員一怔,面部表情還沉浸在“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的震驚裏。
“往回開!”他又命令道。
飛行員唯有照做。
被無視的白淨男将坐着的郭加楠拖起來,改用英文大喊道:“往哪開啊?往前開!!不往前,我殺了她!”
飛行員後腦勺被抵着搶,閻王不發話,他不敢動。
楚霄往後看去。
隻見楠楠已經臉色泛白,張着嘴,卻無法說話。
她一手被铐在艙壁上,一手伸向他,手指顫顫的,卻是在向他搖手,示意他,不要受綁匪要挾,不要管自己。
白淨男一再用力,楠楠縮回手去掰他的手,可是,男女在力量上是有差别的,她根本掰不開他的手。
咽喉像是要被掐斷一樣,别說講話,她連呼吸都快連接不上了。
“去哪?!往前開,往前開。”白淨男瘋狂地大喊道。
仿佛大聲一點,就代表眼前這個索命閻王就會消失一樣。
楚霄看到楠楠眼睛都往上翻了,露出了大半的眼白,他揪住飛行員的衣領,一把将人拎了起來,“你覺得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搶快?”
直升機已經進入到自動駕駛模式,但它的油并不足以抵達陸地。
“馬上沒油了,必須往前開。”飛行員無奈地提醒道。
楚霄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我要你教?”
飛行員舉着雙手,唯有閉嘴。
楚霄眼神狠戾地看着白淨男,兇狠出聲,“放開她。”
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
白淨男不放,但手指明顯收了力,他知道,郭加楠是他現在唯一的棋子。
楚霄熟練地找出了一個救生包,丢給飛行員,“你是抱着這個出去,還是空手出去?”
飛行員舒出一口氣,落入大海,至少可以等待救援。
也未必是個死。
機艙門再一次被打開,飛行員最後看了一眼白淨男,給了他一個“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而後,一躍而下。
艙門再一次關閉,自動運行的直升機,減輕了載重,飛得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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