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汗,夜風一吹,熱氣過去之後更覺陰冷。
大半夜的,兩個人站在河岸邊,特别奇怪,也特别的醒目,招來了地痞流氓搶劫都說不定。
科爾森一招手,請她去河邊的一家酒館坐坐。
在這裏,一對男女一起走,絕對要比一個女孩孤身一人走,要來得正常。
時間已經進入了後半夜,酒吧裏已經過了嗨翻無比的狀态,變得相對安靜,DJ選用的音樂也變得相對舒緩。
這裏能在夜晚開張的酒吧,都屬于地下黨的營業,警察都無權過問,牆面的大屏幕上有一份殺手名單,隻要你有錢,即可交易。
當然,可見的隻有這一份排行榜,交易的内容全都是隐蔽的,各方所用的姓名也都是代号,交易雙方都隻知道互相之間的代号,不知道真實身份。
越是排行榜高的殺手,傭金就越高。
故而,世界各地的政商名流,打着旅遊的旗幟到這裏,明目張膽地買兇殺人。
兩人找了一個沙發位坐下,雖然池小葉在這裏有些惹人注意,但科爾森身負武裝,所以也沒人敢來惹事。
談話直接進入了正題。
“說說看。”
“科爾森先生,您近些年的身價是越炒越高了,可也沒見您出山,您躲在地下擂台當拳王,不就是爲了給自己重新打造一個身份麽?!”
都是在賣命,一個是在槍口舔血,一個是在擂台玩命。
但是,這兩樣卻有本質上的區别,至少打擂台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有姓名,還能光明正大地被冠以“拳王”的稱号,車站、機場,乃至大街上,都可以張貼他的海報,這才是真正的令人聞風喪膽,才是一個男人真正的榮耀。
“我可以侵入黑市系統,将您的名号從排行榜上剔除,包括,将您所有的‘戰績’在網絡上抹除。隻要您真的做到不再出山,您完全可以以‘拳擊手’的身份活在陽光下。”
“粉飾太平?”
“對,人的記憶遠沒有互聯網來得久,三五年之後,市場上誰還會記得你?像我,現在還有人問起‘橙子’嗎?”
科爾森搖搖頭,橙子可是嚴楓一手栽培的超級黑客,防火牆如同虛設,隻要她出手,到任何地方都如同進入無人之地,且來去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迹。
現在黑市的殺手榜上靈者僅僅排到第十二名,但是,橙子和靈者的組合,曾一度飙升到了榜首,是這兩年以來上升速度最快的新人組合。
她們出道兩年,霸榜了兩年,一直到嚴楓組織被剿,靈者後退至十名開外,而橙子,就此沒落,無人問津。
“對你當然有用,你看對小靈,有用嗎?”
“小靈隻要不接活,自然就無人問津了,可她還在幹。”
“我也已經金盆洗手一年多了,照舊還在榜首。”
“那是您名氣大,您就是職業界的神啊,要是順其自然,當然沒那麽容易被遺忘。但是,請您相信我,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三五年下來,隻要您不出山,悄悄的,自然就會被遺忘了。”
科爾森有些心動,他不像年輕人那麽心浮氣躁,他早就賺夠了錢,他多的是時間等。
“交易資料也能抹除?”
“當然,不然我憑什麽當輔助?”
“就算有一天東窗事發被國際刑警找到,我也不會有事?”
“怎麽會呢?雇主們不要命了?您的那些雇主,會自己去自首,承認自己買兇殺人?”
科爾森眼神一觑,有些不敢相信。
“不信,我現在就可以黑了那個排行榜。”
“現在?”
“對,現在,就在這裏,你看看,會不會有人發現我在這裏。”
說罷,池小葉從褲袋裏拿出手機和一個掌心大小的鍵盤,鏈接上,噼裏啪啦一通打,不消五分鍾,排行榜的頁面就成了黑屏,且有一行“歡迎光臨”的字由上至下在飄動。
酒吧内的衆人紛紛起哄,詢問這是怎麽回事。
好些人,自己沒錢,但不妨礙看熱鬧,聽一聽那些殺手的“豐功偉績”,也是一種樂趣。
酒保也慌了,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連忙進去找負責人。
正當那邊鬧哄哄的時候,池小葉退出界面,查看起了地下擂台的監控,她倒想看看剛才是哪個癟三把樓道堵住,又把通風系統關了,還朝裏面丢火因霧弓單,這種行爲簡直就是謀殺。
監控顯示,此時的地下擂台已然恢複了通風系統,樓道的舊輪胎已經移除,火因霧弓單的威力正在減輕,但是,清晰可見地上躺着數十具屍體,傷者更是無數。
科爾森也看到了她的手機屏幕,“誰搞的鬼?”
監控回放,樓道裏的監控清晰地拍到了作案人員,是盧克。
“斷他一隻手真是輕了,沒想到他這麽惡毒。”
“監控發給我,我要找這小子算賬!”地下擂台,他有投資,既是拳手,也是老闆之一。
“你是信我了?”
“不然呢?”
“那您是答應了我們的交易?”
科爾森喝了一口酒,說道:“恢複排行榜,不過,我不想看到我的代号在那上面。”
“沒問題。”
界面又恢複到最初,她又是一通敲擊,很快,酒吧大屏幕上的排行榜恢複了,榜首之位已經易主。
科爾森不由得朝她豎起了大拇指,“好,我說。”
——
翌日,池小葉被一陣渾厚的鍾聲吵醒,猛然睜眼,她本能地将手伸進枕頭底下握住槍。
窗外有一群白鴿飛過,虛驚一場。
與科爾森先生的碰面是意外,更是驚喜。
聽他的意思,小靈在這兩三個月之内也發生了許多事。
最重要的是,科爾森先生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小靈把果果擄來,隻是爲了引她來而已。
既然這樣,至少,果果的安全是可以保證的。
她迅速起床洗漱,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覺得有些冷,又裹了一件鬥篷大圍巾,保暖的同時還能遮臉。
出門之前,她仔細檢查了包裏的兩把槍,一把是趙周韓給她的,一把是昨晚科爾森先生給她的,她都随身攜帶着。
在這種地方,随時都可能出現電影裏的槍戰情節,她必須時刻警惕着。
看了看手機,當地時間早上七點,距離和趙周韓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天。
與此同時,城堡中的大卧室裏,傳來了小靈的尖叫聲。
“啊,你竟然……竟然……在我床上撒尿?!啊……”
果果揉着眼睛坐起身,摸一摸床單,濕的,摸一摸被子,濕的,摸一摸自己,濕的,他格外的難爲情,辯解道:“我在家裏從不尿床,小孩到了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尿床,這是常識,常識你不懂嗎?”
“哦天哪,你再也不是一個天使寶寶了,你怎麽可以随意在我床上尿床?!”
果果雖然聽得吃力,但從她的表情和動作來看,大約也猜得到她在說什麽,好吧,他可以道歉。
“阿姨,對不起喽,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