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我在偷看,所以當門關上的時候,我就對胡宗仁揮揮手,讓他跟上。我倆蹑手蹑腳的走到門邊,耳朵輕輕貼着房門,打算要聽一下屋子裏頭的動靜。不過在幾分鍾的時間裏,我們除了這個老頭無休止的咆哮之外,并未聽見其他任何聲音,也聽不清他到底在發什麽火。這個老頭就算不是這四個人的師叔師伯,也至少是白蓮教一個比較高位置的人。否則也不會沖着幾個人這麽大呼小叫的。于是可以推測出,至少在當時胡宗仁挂斷電話以後,或許是那幾個人還在酒店裏,或許是在來這兒的出租車上,這幾個人是給這個老頭打過電話的。因爲老頭的語氣明顯像是知道點什麽,而他這麽發火,按照我的推斷的話,應該是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原本派這四個人來拿的銅骨朵沒有拿到,還挨了一頓揍。二則是這幾個人被胡宗仁的一條彩信和一通電話就弄亂了陣腳。
胡宗仁拉着我走到一邊,然後問我,現在你覺得該怎麽辦?我們要不要沖進去?我搖了搖頭,首先沖進去是根本不現實的,因爲這是一道防盜門,如果都讓我們倆個小混混給沖進去了,人家這個門業集團今後也别想打着安全品牌的口号了。其次就算是要沖進去,現在也爲時過早,因爲按照胡宗仁先前和他們的約定,這四個人必須找到這個老頭以後,用其中一個人的電話給胡宗仁打過來。所以在這個期間,胡宗仁還得先等到對方的電話才行,否則一下子就會穿幫。于是我告訴胡宗仁,再等等,咱們最起碼要先接到電話再說。
反正貼着門也聽不清什麽,索性也就不偷聽了。我和胡宗仁繼續朝着樓上爬,發現頂樓有一道小門,可以直接上到天台上。走到天台上,發現除了那些花花草草和頂樓住戶自己拉來泥土種的一小片菜田之外,就是一些破碎的樓闆磚,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廢棄物。胡宗仁從包裏取出我們先前找到的那個銅骨朵,在菜田裏挖了個小坑埋下,那是因爲我們無法預知後邊将會發生些什麽,如果有危險,我們即便是人吃了虧,至少也不要讓這群家夥這麽輕易就得到東西才行。接着我們又順着樓裏下去,直接下到了底樓,這個時候,胡宗仁的電話響了起來。
正是先前胡宗仁撥打的那個号碼打來的,胡宗仁迅速帶着我躲到了對面那棟樓的樓道裏,接通電話,按了免提,但是又把音量給降低,接着胡宗仁拿着電話,但是沒說話。對方也不說話,雙方就這麽僵持了十幾秒鍾以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老氣橫秋的聲音,你不是要找我嗎?現在你找到我了,怎麽又不說話了。胡宗仁回答說,喂!你貴姓啊?對方說,免貴姓楊。你說吧,你要什麽條件才肯交換?胡宗仁哼了一聲後反問道,交換?交換什麽?你那個銅質的髒兮兮的假**嗎?
胡宗仁這冷不丁的說些蠢話,還得我一下子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破功了,太丢人了,但不得不承認,胡宗仁的形容還很是貼切。很顯然,對方是聽見了我的聲音,于是酸溜溜的說,喲,看來你們兩個臭小子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在一塊兒啊,快說吧,你要怎麽樣才肯交換,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他的語氣也非常不耐煩,但是他好像錯誤的估計了他自己在我們心中的分量。且不說今天我們才知道這四個人背後是這麽個老頭子,就算真的知道他是白蓮教當中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先前把我們整得這麽慘,我們也不可能給他什麽台階下。胡宗仁跟對方說,我要的就是一個理由,爲什麽你們要利用我們來幹這些事。胡宗仁頓了頓說,如果當時我們沒有救下那個梁老頭的話,你們是不是要找别的人下手?
對方聽胡宗仁這麽說,先是沒說話,然後哼了一聲說,我們并不是不擇手段的人,這件事必須這麽幹才能不露聲色。你可能猜到了我們當初對付梁老頭的時候,是爲了引得你們出手,但你們可能沒想過,爲什麽這件事是軒轅會的人讓你們去做的。
老實說,我和胡宗仁乃至司徒都曾經想過。我們隻是隐隐約約猜到這兩個組織之間,要麽是互相有合作,要麽就是彼此在對着幹。但是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我和胡宗仁都沒有任何好處,我們始終都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棋子罷了。不過我這卻是頭一次從白蓮教的人口中,聽到了軒轅會三個字。于是胡宗仁問對方說,那你說我聽聽,爲什麽軒轅會那幫老猴子會跟你們這群家夥搭上關系。
對方又是一陣沉默,但是他很快就說,這件事不重要,我們也無意來針對你們,換句話說,如果接受軒轅會考驗的人不是你們的話,這件事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對方的言下之意,就是擺明了說是利用我和胡宗仁救人心切的心理了。胡宗仁說,那你至少要告訴我,你們和軒轅會是什麽關系。對方說,你手上的那個東西,是我們白蓮教的秘寶,本身有兩件,你們這次得到的,隻是其中的一件罷了。本教這麽多年一來一直在找尋這個東西,誰知道當我們得到其中一件的消息的時候,發現已經在軒轅會的手裏了。而軒轅會的人是知道這是好東西的,于是機緣巧合下,他們漏出一個信息,讓我們輾轉找到了梁老頭的身上,這才發現其人和另外一件聖器有莫大聯系。但是我們又沒有辦法尋找到其具體的下落,而軒轅會的人告訴我們,目前正有兩個很有潛力實力也不錯的年輕人正在完成他們的考驗。
對方說,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們不得已的情況下,設下了一個計謀,讓我和胡宗仁自己送上門,而這期間軒轅會又不斷的給出要阻擋白蓮教的指示,于是漸漸的,原本和白蓮教毫無瓜葛的我們,卻莫名其妙的跟他們對立起來。對方說,你們以爲隻有你們才被耍了嗎?我們也一樣被耍了,那些消息分明就是軒轅會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讓我們來利用你們,與此同時,他們也在利用我們!你們以爲是我們利用你們找到了剩下的那個聖器,其實是軒轅會利用了我們大家,爲他們自己找到了聖器!
對方說話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這種激動的感覺卻充滿了屈辱。我忍不住插嘴問道,軒轅會是道士的總會,你們白蓮教算起來是佛家的分支,兩者之間完全沒有關聯,他們想要得到你們的法器做什麽?對方哼了一聲,很是不屑,然後說,我還當你們兩個年輕人真的這麽厲害,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這東西爲什麽叫聖器,那是因爲它本身有超過尋常物件的能力,誰得齊了兩樣東西,非但可以招雷引電,就算是絲毫不會玄術的人,用這東西打鬼,也是一打一個灰飛煙滅!
說到這裏的時候,我才總算是明白了。軒轅會利用了我們大家,他們想要得到這兩樣東西,自己找到了一樣,借由我和胡宗仁以及白蓮教的力量,又找到了另一部分。但是在得知我們得手以後,知道白蓮教的人必然會來找我和胡宗仁的麻煩,于是在短時間内,根本沒有來找我們。意思大概是,如果白蓮教找到我們,然後我們輸了,軒轅會大不了就算作一個人情送給白蓮教了,或者再想别的法子從白蓮教手裏把這東西給弄過來,還能夠借此機會除掉胡宗仁,既然不能爲他所用,至少要鏟除這樣一個潛在的敵人,可謂是一舉兩得。另一方面,假若我和胡宗仁搞定了白蓮教的人,按照我們的約定,這個東西我們遲早也是要交給他們的,否則的話,他們完全可以以我們不完成考驗爲由,再給我們搞些稀奇古怪的委托出來,那何日才能是個頭。
想明白這些以後,我豁然開朗。所謂敵人的敵人,那就應該是朋友,但是我們和白蓮教之間,顯然在當下的情況,這是不可能的。這時候對方說,今天你特别要求我親自給你打電話,不就是想要知道這些嗎?現在你已經知道了,能不能請你把東西物歸原主,如果弄丢了,我向你保證,從此你們二人,會被我們集白蓮教全教之力剿殺,永無甯日。
他先說了請字,然後又是一陣炫耀武力的威脅。胡宗仁也就不再說話了,看他的表情,他非常矛盾。